万家灯火尽灭,毗夜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月光独照,尤显孑孓。
月辉将他的倒影拖得很长。
毗夜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前面那条巷子点着几十盏白灯,亮光如昼。原是巷口某家去了老人,在做法事道场。从甬道口到天王殿一直来回绕着念着佛号:“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来具足!”
“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钳锤奏的也好,钟鼓敲的也好,和尚们念出来的也好,不过就是要生者逝者一同戒贪,戒嗔,戒痴。
巷子里不断有披麻戴孝的老者家属在进进出出,就有一位家属伸臂拦住毗夜:“唉,师傅你怎么还在这里?法事都开始好一会了,快进道场里去吧!”
毗夜盯着那家属,幽深的目光令那人禁不住后退了半步。
“我不是出家人。”毗夜对那家属说。
家属惊恐,再退一步,让开道路。毗夜就往前方继续行,他反剪在身后的右手忽地高高举起,振臂往空中一抛,将那串从不离身的念珠抛向苍穹。
而毗夜自己的身影则没入前方黑暗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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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缇迷迷糊糊躺在浮屠塔中,直到她的视线中出现隐约的白色轮廓,知是毗夜回来了,她才清醒了些。
南缇躺在地上向毗夜笑:“师傅,你讲法回来了。”
毗夜手上又提了个新食盒,不是之前他每日提的那个食盒。毗夜放下食盒才说:“我以后永不会再讲法。”
南缇始料未及,脱口问道:“为什么不讲法了?”
毗夜没有选择蹲下来,而是盘膝坐在地上,正面朝着南缇。他不回答南缇的问题,反而打开食盒的盖子:“先吃饭。”
盒子肉香扑鼻而来,南缇艰难地伸了脖子去瞧,今夜的食盒中不是素鸡,而是实打实的烧鸡,烧鸡旁还有一个酒壶,一个酒盏,该不会里面真盛了酒吧?
“清酒是温的,不伤身,你不妨喝喝。”毗夜倒了一杯清酒,递至南缇唇边。
南缇抿了一口酒,既涩又甜,她顿时开胃,眼巴巴瞧那盒中肥鸡:“师傅,我想吃烧鸡。”
毗夜浅勾唇角,笑了。
南缇不敢置信:他笑了?
她还在恍惚,他却利落扳下了鸡腿递给她。
南缇咬了一大口,边在嘴中咀嚼鸡肉边笑:“真好吃,吃——”她一下子呆滞,鸡肉差点滑下喉咙里卡住,因为毗夜将鸡腿递至他自己唇边,也咬了一口。
南缇一片茫然注视毗夜:毗夜的两腮在动,她没看错吧,他在……吃肉?
南缇还没缓过神,就见毗夜又举起南缇刚才饮过的酒盏,将唇抿上酒盏边沿。
他仰脖,将一盏酒一口饮尽。
南缇大惊失色:“师傅,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