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缇焦急又担忧正望着柳月池,凤女的声音又从对面传过来,仍是一贯的轻蔑:“两个都是养不熟的东西。”
柳月池似乎已无法动弹,却咬咬牙,紧搂着南缇的左臂不肯放开。
南缇感受到凤女的法力穿透肌理,通过掐扼南缇的舌头传进来,南缇的心在裂毁,肺在崩裂,嘴发不出声,听在减弱,视线在模糊……南缇再看柳月池,他比南缇伤得更厉害,五脏六腑已经抽离身体,飘荡在空中,柳月池的眼、耳、鼻、舌似乎也快要离开他的面庞。
南缇看见空中飘着许多许多正蠕动的灰浑之物,正逐渐逐渐裂为碎片,碎片再裂成更碎的碎片……那是柳月池从别人那收集来的阴魂阴魄,阳魄阳魂。
那是已经真正属于柳月池的喜,怒,哀,惧,爱,恶,欲。
他要被凤女尽吸法力,他要归成一具什么都没有的胚形。
南缇担心得想哭,却又无法流泪。
听见“咚”的一声,从柳月池已经变成半紫半红颜色的锦衣里掉出一块白玉佛佩。
柳月池凝望南缇,艰难又尴尬地笑笑。
他的两瓣唇已快脱离面目,却顽固挣扎着吐气:“小缇儿,对不住,我骗了你。”
“都不重要了。”南缇终泛起泪来,瞬间就涌出了眼眶。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白玉佛佩啊,它在大名府还是在柳月池身上,都不重要了。
柳月池看南缇哭了,他想抬手去拭她的泪,但他又怕一抬手,臂膀抽离身体,连她的腰肢也搂不得。
柳月池只能虚弱地再笑笑:“那你必须跟我一起死了,愿意吗?”
“愿意。”南缇彻底痛苦,泣声应答。
“哈、哈。”如此时刻,柳月池竟还笑两声,只是他肩不能颤,气不能换,这两声听起来更像是咳。
咳得南缇心颤,见柳月池薄薄像纸后仰下去,她也跟着倒下去,始终贴紧在他胸怀不离开:“柳月池!”
柳月池见南缇毫不犹豫就随自己倒下来,一起躺在地上。柳月池抱着南缇,笑得开心:“来,我们再转两圈。”
柳月池抱着南缇在地上转圈,奈何他身体虚弱,只堪堪转得半圈就不动了。
柳月池的紫衣已经全红,一头银发也俱数变黑,无数魂魄纷纷脱离他的体内飞走了。
南缇瞧着他的绿色眼眸慢慢变黑,她心头一片慌乱,哭出声地喊:“柳月池,柳月池,你去哪呢?”
柳月池,你去哪呢?
那个银发、碧眼、紫衣的柳月池,你去哪呢?
那个喜欢撕锦裂帛,爱捉弄她,日里夜里都没个正经的柳月池,你不要消失……
柳月池,你回来!
柳月池,你说好的喉咙里的誓言呢?
柳月池只剩下一具薄皮囊,五官俱是毗夜的模样,他笑起来竟也和毗夜难得显露的那一两次笑容完全一样。
听见南缇焦急的呼唤,柳月池风淡云轻告诉她:“本座的三魂七魄已经飞走了,本座的这副皮囊也是照着别人的模子造出来的。我没有眼,没有耳,没有口,更没有心。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柳月池用尽所有力气呼吸,努力将心头的话说完:“……只有一份廉价的情意。可惜呀,它看不见,闻着着,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