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缇便禁不住关切地扶住他:“师傅,你怎么了?”
毗夜先将自己的右臂从南缇手中挣脱出来,这才对着左手中看似如常的喜魄说:“这喜魄竟自生出了一股挣扎抗力,贫僧不得不加重法力。”
南缇一听心当即悬了:“那我们不看了。”
毗夜却又摇摇头:“正是这样,贫僧才一定要继续看下去。”
想看看这股莫名的抗力,究竟因何而来。
毗夜注视着喜魄,南缇也注视着喜魄,两人同望见梁家兄妹被上了索命铁链,就要被黑白无常勾入阴司。
梁香词似乎有些害怕,脚步微挪,身子往梁英诗身后躲。梁英诗却一把抓住了妹妹的手,将她的小手在自己掌心握成拳:“不怕。”
梁香词一听,竟真的不怕了。兄妹俩的手隔着镣铐紧紧握在一起,锁铐哥哥的铁链和妹妹的铁链绞在一起,两厢纠缠,发出更加沉重的响声。
梁英诗和梁香词齐肩并行,由黑白无常押解,一同去往阴司。
阴阳路走了不久,梁香词就遥遥望见前面有一座铁索桥,虽然路途不长,但是摇摇晃晃,桥身无板。铁索桥前后左右,皆笼罩着惨雾愁云,重重的黑气。梁香词再鼓起勇气往那桥下一看,桥下不是河流,却是那无底的骷髅血海,海面上还熊熊燃着黄泉业火。
梁香词身子一抖,不敢再瞧远处的桥。她将目光收回近处,却冷不丁发现身旁有几个同路的鬼,他们都是跟梁香词同一天枉死的人,底下没有脚的在地面上飘,都是白煞的脸。其中有一个断指残臂的鬼,保持着死时的惨状,他的胸膛被拨开,里面心脏早已被掏走,只露出拨扯到一半的肺部。
那鬼晃晃一飘,胸前零食横飞出几片肉片儿,全往前方桥下血海里跌,顷刻被黄泉火烧得灰飞烟灭。
梁香词的目光随着肉片儿移动,不小心又对上了铁索桥。她上身微颤,捏着梁英诗的手紧了几分:“哥哥,前面……可是奈何桥?”
“嘻嘻!”梁英诗没有回答,前面拽着铁镣的白无常却笑了一身,他转过头来,长舌头对着梁香词摆钟般晃呀晃,将木牌子又递至梁香词眼前:嘻嘻,你可来了。
梁香词紧绷着脸后退半步。
“嘻嘻!”白无常又笑一声,晃悠着脑袋对梁香词:“你们要走的可不是奈何桥。也不知道你们凡人是怎么传开的谣言,说我们阴司只有一座奈何桥,我们阴司怎么可能如此寒酸……”任是白无常笑面笑口,这时候语气里也隐隐含着恼丧:“再说每日新鬼那么多,一座桥也不够走啊,可不堵塞!从阳界下阴,可是有六桥可走,金银、玉石、木板、奈何……”
梁香词听着白无常的话出神,她恍恍惚惚,禁不住就回头往来的路上看了一眼,发现来路已变成重重铁山。
“走了!”却听黑无常大喝一声,黑无常可没有白无常那样好说话,声色俱厉道:“新鬼,莫要再回望!繁华界福禄寿已同尔等无关!”
黑白无常押着梁香词和梁英诗走过不是奈何桥的阴阳桥,至幽冥沃石外第十殿,将梁师兄妹并众鬼交给转轮王。
十殿转轮王专司解到新鬼,核定分发,该投生六道的投生六道,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下十八层地狱。
半响,转轮王身后的文判官判了,裁定梁英诗该下第十八层地狱。
凡人只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却不知具体怎么个不超生法。
地狱里的单位与人间不同,以第一层地狱为例,是以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算作一日。
又规定在第一层地狱里受罪的众鬼必须煎熬一万岁,想早一日超脱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