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脑袋歪着,悠悠问道,“这位姑娘,为什么是三刀?”不管几刀,这人说话,和贼船胡子是一路货。
黑衣人噎了噎,想自己就那么一说,姓夏的居然还较真,是傻子么?忽然,她一跳,声音嘎出来——
“你说谁是姑娘?!”
夏苏挑眉,“姑娘声音变来变去,若不是想隐藏身份,就是想隐藏性别。”
想当初,她在赵青河面前也是这般小家子,上不了台面的女贼样吧。
黑衣人声音仍不男不女,“总比兄妹变夫妻好,还无名无份,孤男寡女独处也不知羞耻。”
“原来你认识我和赵青河。”不知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看不到脸的人对谈,夏苏突然发现自己也在意起细节来了。
被揭穿女儿身,却还变声,或许是因为彼此照过面。
黑衣人闷沉哼一声,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同时暗暗咬牙,放在背后的那只手移到衣下,抽出一柄银亮短匕,蓄势待发。她早听说,夏苏可能有轻功的底子,虽不清楚到底多高,且对方一棒子也没能有多大力气,但她必须一击就中,绝不容对方识破自己。
夏苏表情平乏,好似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生杀危机,转头看看左右,“你在找什么?”
黑衣人悄近两小步,在夏苏的视线回到她身上的瞬间,维持之前立姿,下巴往夏苏后面一努,“找它。”
声东击西。
夏苏果然上当,回头——
黑衣人大喜,右手极快抬高,左手握右手腕,蹬脚跃高。匕首冷光四射,如流星疾滑,朝夏苏细白的颈项落去。
只是,不管黑衣人自以为动作多快,手中的匕首寒尖始终离着目标一寸。锵啷一声,刀子戳了地,差点从手里震飞出去,她双膝跪地,眼前却哪里还有夏苏的人?!
黑衣人惊得无以复加,轮到她回头找,却见一片比夜还沉的影子压眼而来,随后感觉脑袋疼一下,肩膀疼一下,脖子疼一下,心里正想骂什么眼神,顷刻,失去了意识。
夏苏手发颤,但将画轴抓在身前。气直喘,竟往后跌坐在地上。眯眼看,一刹那希望那人再也别动,一刹那又恐怕那人断了气。
她大口呼吸,好一会儿居然自言自语,慢吞吞来一句,“老子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老子不信你不倒……”
黑衣人的火信子滚落一旁,星星般的微光就要灭烬,她学着老梓叔的语气说话,到最后扑哧笑出了声。
砰!
屋门被撞开的声音,脚步噼里啪啦,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前。
对方还没开腔,夏苏就知那不是赵青河。身影,背影,侧影,某人每一面的影子,她已无法错辨。
“谁?!”是乔生。
“我。”
夏苏深深叹口气,撑着画轴立起来,脑中突升一幅诡异的画面:一只狗熊张大嘴,自己歪着脖子,一脸甘之如饴,等着它下口咬。
死了啊——死了啊——
春天来了啊——
可是,她宁愿,与熊冬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