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男人一卷风似的冲了出去,苏誉放下手里的衣服,一点点靠到床上。
他觉得胸口剧痛难当,就仿佛被大力重创,就仿佛有谁持着一柄雪亮的大砍刀,一下下毫不留情砍过去,肋骨再度一根接着一根断裂,发出凄惨的哀鸣。这甚至比车祸的那一下更让他疼,疼到眼前发黑,无法喘息。
痛不欲生。
于是他终于明白,这次自己是真的,失去了这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放两个章节
☆、第178章
(这是今天的二更)
顾海生缩在车里,他的脑门嗡嗡响,他的身上,一忽儿冷一忽儿热。
老傅在前面开着车,他也不敢回头看顾海生的情况,他也不敢出声询问。
他只好卯足力气专注开车,在不拿罚单的情况下,尽量把车开得快些再快些。
他在苏家五十年了,从顾海生蹒跚学步起就在他身边,可是老傅从没见过他像刚才那样:那么大个男人,竟然捂着脸,哭着从苏誉的病房里出来!
就算苏云藩过世,那么大的打击,他都没见顾海生失态成这个样子!
不过老傅的这些心思,顾海生却顾不得去考虑,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豆腐的那封信,刚刚接到那封信时的震惊和崩溃,此刻已经慢慢消退,如今涌上来的,更多是自责。
他没想到,豆腐心里竟然会有这么多无解的纠结。
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到位呢,他还以为自己给豆腐分担了不少压力、替他支撑了很多呢!
其实,没有。
他根本就不知道豆腐身上正承受着什么,苏誉在当面背地里表现出不冷不热的态度时,他没有想办法好好安抚豆腐,酒童们突然集体敌视豆腐,他也没有认真去查清楚缘由,瀛海和苏家对豆腐有那么多蔑视和讥笑,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采取铁腕手段,杀一儆百来让他们知晓轻重……
他什么都没做。
他做了什么呢?每天从瀛海回到家来,开口就向豆腐诉苦,说他有多累多烦,说他今天又签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项目,自己劳心劳力,一句好话没赚到,还被董事局视为理所当然……然后他就可以歪在沙发里,理直气壮的被豆腐好好安慰一番,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
但是豆腐从没和他说过自己有多彷徨多痛苦,豆腐一句都没说过。
或许是他没什么空说,因为在他们的关系里,顾海生的情绪所占的份额太大,或许豆腐张了张嘴,又把话都咽回去了。
或许他们俩人都在无意识里认为,豆腐的那些痛苦,在他这个瀛海总裁面前,显得过于渺小,于是可以忽略不计——他向一个比他弱势得多、年轻得多的人索取关爱,还以为是天经地义。
……他真是活该失去豆腐。
紧赶慢赶,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赶到豆腐父母的家。
顾海生怕引人瞩目,于是让老傅把宾利停在大院的外头,他独自进去找豆腐。
他来过一趟,不是豆腐带着他来的,是他自己找布丁打听来的,布丁去过豆腐家好几次,那次苏麒拿视频害他们四个,顾海生曾经来找过豆腐,但又不得其法,只好请小寇打电话。
这一回,他一面往里走,一面提心吊胆,而越往大院深处前进,顾海生就越觉得不大对。他感觉到空气里有不祥的气息。
而当他终于站在豆腐家的单元楼下时,顾海生目瞪口呆!
豆腐家的窗子上,贴着大红喜字,因为在二楼,顾海生能看见他家的铁门开着,上面也贴着双喜,还有办喜事时永远会出现的玫瑰花和粉红气球,就贴在门口那辆菲亚特上,有宾客刚刚从屋里出来,手里握着红色请柬,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将客人送出来,大家都笑逐颜开,送客的男人满嘴道:“明天一定来!一定要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