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已经是夜里了,马场站在一边儿,拱着手低着头,听到这问话更是不敢抬头看人,“跟您来的,不敢乱跑。”
“嗯,感觉怎么样啊?”贵人边走着,边漫不经心问他,前头就是马车了,人上了马车,甚至没能给他一个机会说话。
马场也就识趣的没回答,恭恭敬敬的候在一边儿,看着人马车走远。
太晚了,马场没这么晚在外头待过,到家的时候,她娘靠在门口打瞌睡,听见动静睁开眼:“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你爹叫我给你锅里留饭,饭都热了好几趟了。”
马场摆摆手,“娘,你犯病呢,别坐风口,回去睡吧,我自己热热吃。”
看他不想说,他娘也没多问,要问的话那就太多了,到现在连个媳妇儿娶不上,家里的钱不够贴补吃药的,三张嘴吃饭,一个人挣钱,全指望到马场身上。
打着火,添了柴火,马场坐着才算想起来今天那滋味,说是千般万般舒服也不是,但是只给他一回也不够。
那皮肉真不像是男人的,和他完全不一样,可是不热也发汗,小倌儿的体质大多是刻意被作弄坏的,有的为了叫身量纤细,不给吃饭。
马场还听说过一些用什么药的,反正小小年纪身体就给糟践透了。
他们大多数身不由己,大肆敛财也没什么用,就算能逃出去,也没人愿意再跟着他们,在女人眼里他们不算男人,而在男人眼里,他们是不会怀孕的精桶,是取悦下身的贱货,是玩意儿,是奴仆,却当不成真正的人。
而想要回头是岸自力更生,身体底子被掏空了,又染了说不清的脏病,医馆里是不收他们的。
他这么想着,就闻见一股焦糊味儿——饭糊了……
头天晚上吃了焦糊饭,第二天驯马场上还得给种马和新来的母马交配。
母马叫的凄厉,种马却被提前弄得兴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压制,种马急切的顶弄,然后猛然灌进大量的白精,有些甚至淅淅沥沥的滴落溢出。
不知道怎么的,种马精液的腥臊味儿冲过来,马场当场就吐的稀里哗啦的。
怕冲撞了来往挑选的贵人,管事儿的叫他换个地儿收拾自己。
刚到井边儿洗干净脸,一抬头就看见有人看着他。
“您是?”马场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对对方弓腰拜拜。
“昨天还快活吧?”问话的多少是个管事儿的,不像他平时里看的那些权贵们,但也绝不是什么平头百姓。
“您吩咐……”
“新来的小马驹不错,今天来的这位看中的很,不过最近主人家有点忙,想得个清闲。事成之后,这个数。”
对方伸手比了个七,马场连声应答,叫人放心。
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这人喊住了,“马场是吧?都说你胆子不大,不过我听说你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吧?昨天那地方不错,但你可去不起。”
“我是蠢人,您有话直说就行。”马场陪着笑。
“主人家叫我去打听,听说你对昨天那个小倌儿挺不错,衣服都包起来给他了,想来是给你伺候的不错,也没找旁的。主人家的意思,只要你跟着办事真心实意,这些好处以后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方便,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对方这一连串的话叫他一脸惶恐,“您说笑了,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哪里值得当贵人这样费心思!这都是应当做的。”
那八字胡管事儿却眯眼笑的奸诈,“我家主人有句话说的好,越是走的高,越不能小看了小人物的脑筋。马场,你可不要白费了聪明。”
马场脸色微变,忙不迭的答应,连连陪着笑送人离开。
今天果然有大人物来,马场不认得,对方看起来不想显示身份,可实际上人人追捧的样子扎眼的很。
“今天是这位大人幼子的生辰,待会儿嘴甜点儿,好讨个赏!”驯马场的主管跟他交代。
马场点头答应,手里牵着一匹小马驹,马驹是难得的好苗子,已经能看出来未来能成千里马的趋势,眼下乖顺的立着,好看的鬃毛上头挂着一朵红绸花,绸花上还坠着个金坠子。
马场的眼睛在金坠子上撇过一眼,很快速的移开,这东西他也只听过,在那些权贵们身上见着的时候也很少,大多数人都嫌它俗。
但对于马场这样的下等人来讲,见一眼也难。
但眼下这东西就挂在这匹小马驹的脖子上,晃晃悠悠的,却没人担心它会不会掉下去。
因为满场的眼睛都落在那位被牵着的小公子身上,其实除下身上的衣服不同以外,那也不过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儿罢了。
那位大人牵着幼子,小孩子昂着头,一路过来一句句的生辰快乐,一份份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真是簇拥,真是热闹。
“小的祝小公子生辰快乐!”马场挤出谄媚的笑容来,凑过去把马驹的缰绳交到那小公子手里头。
那小孩子接过去,手里牵着威武的小马驹,高兴的眼睛弯弯,回头和那位大人撒娇:“爹爹!我有小马驹,我要做大将军!”
那位大人没嘲笑自己儿子异想天开,反而欣慰的很,要带自己有志向的娇儿去状元楼办宴席。
小公子高兴的拍手,左右看着那小马驹要上去试试,于是对着他爹提要求。
那位大人一眼看见马场:“这马驹是你平日里驯的?过来带几圈。”
马场一溜小跑过去跪下,小公子踩着他脊背上了马,到了上头就张口喊“驾”,把马场吓得来不及拍拍膝盖上的土,弹起来就追了上去。
好在有惊无险,小马驹听话的很,并没有爆冲出去,也没把这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跌下来。
慢悠悠的走了几圈,小公子虽然不满,马场也不敢叫他自己疾驰,叫停了马驹,跪下来伏在地上,等人把那小公子扶下来。
可就是侍从们走上前的那一刹那,马驹忽然受惊,仰天鸣叫,四处乱踏。
侍从们没能拉住,马场在下头被踩了好几下,还是立马从土堆里爬起来追上去,拼死拼活拉住了马驹,把垂危的小公子的脑袋从马蹄下救了出来。
可到底脑袋保住了,小公子哭的震天响,郎中一看,腿断了。
一阵兵荒马乱,千娇万宠的小公子终于被收拾包扎好,坐在一边儿小声抽泣没几下,又被逗得喜笑颜开。
那位大人和驯马场的一群人忙着查怎么回事儿。
马场坐在一边儿,一身淤青,他没有上好的止疼散,只能自己倒抽凉气,慢慢适应疼痛。
天黑了,热闹一天的驯马场终于冷清,马场姿势别扭的往外走,手里紧紧攥着点儿东西,然后慢慢摸进怀里去。
那是七两银子,和一个金坠儿。
这两位贵人斗法,连给下头人打赏都同样的悄无声息,一边儿是答应好的七两银子,事成就给,一边儿是抚慰他一身伤的救助之恩,悄摸塞进了他手心。
他没回家,夜色漆黑,他却朝那销金窟走。
声色地向来不分昼夜,恨不能享乐至死。
马场刚到门头,就被人引着往里走,还是楼下,但却有了间小小屋子,他推门进去又转身合上。
回头,这一方之地空荡荡的,就那么一个人跪着等他,披着他的外衣,里头光着,裸露着皮肉。
“您来了~奴等您很久了……”少年看着他,还是那个神情,可怜中带着隐秘的情欲,却比上次主动,把身上的外衣抖落,铺在光秃秃的地上,然后躺了下去,把腿敞开来,露出了一身昨日才被把玩过的斑驳痕迹,他袒露下身这样隐秘的地方,做出等待进入邀请品尝的姿态,脸上却没有常人该有的羞涩。
像是一道道早就设置好的工序。
马场在他铺好的地方坐下,紧贴着这副嫩白柔软的身体。
他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还在可怜对方,可今天看来,他还是更狼狈一些。
一身尘土,一件破衣服,一片连一片的青紫伤痕,灰头土脸的丧家犬,怀里却揣着金银,面前又躺着美人儿。
少年看着他这么坐下来,大腿微微抖了抖,很快又克制住,直到等了很久,那炽热的手掌才落在他腿心,在洁白的皮肉上蹭出一道灰蒙蒙的脏印:“今天有人生辰。”
马场开口说话,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少年没明白,姿态低微的猜测,“您生辰吗?”
马场看着那双属于少年的眼睛里晃动的亮光,摇了摇头,“不是我,是……”
他又停住。
“那您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奴好记着,给您道贺。”这是场面话,可大约是少年说的太认真,这一间屋子没窗锁门,叫马场的心也松动了,他脱口回答。
“四月二十。”
屋子里没了声音。
马场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看向少年要说什么,可少年神情怪异,片刻,翻起来跪着,一双手摸到他脸上去,“贵人多忘事,奴祝您生辰快乐。”
少年说完,一双眼睛彻底瞪大,因为一道道眼泪砸在他白嫩的手上,脏脏的,痒痒的。
马场哭了。
他这样无声的哭,少年也就识趣的没出声陪着他,一点点钻进他怀里,少年身形不健康的瘦削,在马场怀里几乎占不了什么地方,可却实在是在安慰。
“你叫什么?”
那汹涌的情绪宣泄出,马场难得觉得有些难为情,可并不后悔,反而真切的正视起来这个少年。
“奴……”少年看着他犹豫。
“别这么叫自己,我往后没有意外,夜夜都来,别再戳我的心了。”
都是下等人,烂在泥里,掉在沟里,谁也别和谁比高下。
他这话一出,少年的眼睛都亮了一分,“我……没有名字,您……你呢?”
“马场,我叫马场。”马场以为自己的命够贱了,没想到少年竟然连姓名也没有。
“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少年忽然冲动,像是被他无意识的抚摸给摸红了脸,也迷昏了头。
“我不会。”马场看少年的眼睛看着自己,看他的赤裸,抚摸他的柔软,一点点摸到少年腿间,这小倌儿竟然勃起了。
那些外头被插弄的身体也少有这样的反应,别管多么能演,这个也演不出来。
“你喜欢什么?”少年喘息着问他,意识一点点迷乱,舌尖勾到他的耳垂,在嘴里反复品尝,潮湿而又酥痒。
马场已经揉捏少年的腿间,从湿润的顶端摸下去,到更加隐秘的地方造访。
他轻声细语:“花儿,花儿……”
“好。”少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