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夏越说越上火,平了平气,继续道:“窦家二爷那个孩子满月的时候,老祖宗还把您小时候那对小金镯赏给人家了。”
“这种东西姑姑的遗物里肯定也有,怎么偏拿我的?”何青圆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生气的意思,只是问浮夏,“这么细致的消息,赵姨娘是怎么打听到的?”
“说是老祖宗院里的下人嚼舌根,被她身边的丫鬟听见的。”浮夏皱了皱眉,道:“听着,更像是故意漏出去的。”
何青圆想了一想,道:“她刻意想叫我知道,不讨好她,她手里的银钱和东西,一点都不会留给我。真是好笑,小金镯甚至不是她给我打的,我离京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拿,娘也不敢开口问,怕多问几句,她又要生事扣下我。姐姐也曾问过我,说我是被祖母养大,照理来说她该给我出一份嫁妆的,其实家中子女嫁娶她都该出一份的,毕竟她手里捏着很大一笔进项。”
说到这,何青圆的目光忽然温柔起来,她伸手进袖筒,摸出一串雕琢痕迹不重的彩色宝石来。
这串彩宝珠子一看就不是汉人喜好,每一粒都比大拇指甲盖还大,很有些粗粝狂放之美,因为边边角角没有规整的形状,只是稍微磨了磨,让佩戴者不至于损伤肌肤而已。
“这其实是夫君的舅舅给他备下的,说是娶媳妇的彩礼,”何青圆微微笑了起来,一粒粒点数过去,说:“海兰、金绿宝、粉碧玺,北丘寒一带有产出的宝石里,舅舅都挑了最澄澈漂亮的,串成这一串。其实新婚那夜,夫君就趁我在睡着时给我戴上,可他发觉我戴了不多时就压了一圈的红痕,他就摘下来了,一颗颗磨平了又给我。”
何青圆很喜欢这串彩宝,藏在袖中,很少示于人前。
她又想起季先生在书房里递给她的那个匣子,那是里面是男子用以约发的小冠和女子用以挽发的簪子,同样都是梅花纹饰,羊脂玉的,珍贵高雅,玉质温润细腻,像是被人养熨过,根本就是长辈以心爱之物转赠晚辈的举措。
何青圆想,其实季先生,或许早就在心里认下了祝云来,只是有他的顾忌和考量。
这两位舅舅对祝云来而言很不相同,一个领他回归人群,只是走得太早,一个远远近近,让他琢磨不透。
若是年岁论,都很短暂,又怎么比得过窦氏与何青圆相处的日日夜夜呢?
可他们起码都真心期盼祝云来得到良缘,而窦氏却只会扣下她的嫁妆以作要挟,何青圆都已经不要了,她又做出这档子事情来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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