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旗捂着脑袋看祝云来,就见他皱眉睨过来,道:“人家离试院几千里都来了,你离试院两条街还支支吾吾的,是家里要你出去打猎弄口粮,还是要你出去劈柴攒柴火啊?”
祝云旗被他骂得抬不起头,也不说话。
祝云来瞧他这样,心里更气,真想打他一顿。
何青圆倒有心问一问,见穆文嘉识趣地溜达出去消食了,就道:“可是有什么顾忌?”
祝云旗低着脑袋,抓着膝头,半晌才道:“我得中秀才之后,十三妹夜里病了一场,熬到天明,姨娘求母亲请大夫,被她院里的婆子斥骂一通,妹妹就那么干烧了两日,我姨娘也跪了两日,才求得一剂药。”
“这老东西真是。”祝云来真觉得施氏脑子有问题,旁人家里嫡子也罢、庶子也好,总是延绵家族荣光的期盼,偏她连半个都不容不下,恨不得统统摁灭了。
“可你不挣,姨娘妹妹永远在她手里捏着,若挣了,还算有些盼头。”何青圆道。
祝云旗缓了缓神,瞧着祝云来和何青圆,烛光照得他面庞明亮分明,其实算得上好看。
只不过他的气质太庸懦平常,七分样貌,也只得三分了。
何青圆不由得道:“你同你阿娘生得很像。”
“嗯,不像爹。”祝云旗看向祝云来,仰望着他英武的身姿面孔,又低下头道:“阿娘也说我不争气,骑射平平,否则阿爹也不会将我们送到京城来,她就能一直待在北丘寒了。”
吕姨娘在北丘寒时,可是祝山威唯一的‘夫人’,打理他的饮食起居,什么都经了她的手。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偏偏有一日得了消息,说某部落里有个孤儿,同‘祝云来’年岁相近,胎记相仿,可能就是他。
祝山威连夜赶去,空欢喜一场,回来时瞧见祝云旗被重弓伤了胳膊,正在哭闹。
他冷漠地看着孩子哭,随后什么交代也没有,就将吕姨娘和祝云旗送到了京城。
至此,祝山威但凡在北丘寒,身边都是没有侍妾的。
“父母爱子女,有时也叫人想不通。”何青圆默了一会子,开口道:“重长子,爱幼子,喜欢嘴甜的,喜欢养在身边的,不喜欢那笨嘴拙舌,不贴心的,这些都是常见的。但也有些父母精明过了头,会掂量分量,比较才干,更偏疼那能给自己、家族带来好处的子女,可也有父母却觉得能干的的孩儿不操心,偏疼那没用的。今日在这里,我也说一句大不敬的,父母亲缘你若得了,自然是最好,可若淡薄,也随它去吧,抓得越紧,看得越重,反而伤了自己。”
祝云旗愣愣听着,忽道:“就像逞强拉了一把拉不动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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