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定然是答应,她前些日子还说,自家桃好,只是没有门路,快行船的费用又高,除了送回九溪给亲朋的一部分,根本没有多少利润。”何青圆笑着坐回来,拿起盘中银叉戳了一半脆桃递给林谨然,笑道:“只是要劳烦嫂嫂手下的人去跑,我同阿娘说一声,叫外院的人招待他们吃酒肉。”
“这有什么,都是跟我跟老的人,他们自己会找油水吃,犯不上咱们再喂他。”林谨然笑了笑,脆声响在她唇齿间。
见何青圆愣住了,林谨然又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在哪都是一样的,咱们是在上头的人,虽然要盯着,但也不能盯得太紧,底下人老实本分自然是好,但油滑也有油滑的用处。一个老实的人能替你守着银子,却很难与人把酒言欢,你来我往的博利。”
何青圆听了很受教,见林谨然手上的信纸被风吹得瑟瑟抖动,一边起身关窗,一边笑道:“今儿一下就凉下来,阿兄这信是跟着北丘寒的凉风一块来,近日可好?”
何霆昭到北丘寒已经有些时日了,信一次比一次要短,似乎是公务繁忙,又似乎是心情不佳,没有写信的兴致,林谨然在字里行间都能窥见他的烦躁。
“只说进展有些不顺利,西边的胡人在打仗,有吃了败仗的流寇在肆意劫掠北丘寒附近的小部族,所以那些蛮人也是严阵以待,稍有些风吹草动的,就容易打起来,很难与之商议开矿一事。”
“万事开头难。”何青圆在林谨然身侧坐下,凉风被挡掉了一半。
董氏本就觉得新婚燕尔叫他们小夫妻分离心头有愧,乐见何青圆总是去陪伴林谨然。
她们姑嫂二人也投契,林谨然夏日里巡庄子的时候也带了何青圆去,她嫁妆丰厚,在城外的庄子一共两处,全是上等田和中等田,收成丰厚。
林谨然在城中的铺面虽不多,却有一间专卖文房四宝铺子,就在试院那条街面上,由严家给她供货,在京中已经开了十余年了,买卖一直都很好。
与何风盈不可言说的微妙心思相比,林谨然反而是纯粹想要何青圆嫁得好。
兄弟姐妹各个都好,这个家才会愈发得好,所以铺子里有什么要打理的,她也带了何青圆一道去,既是同她一道外出消遣,也是教她理事。
季家这门婚事,瞿氏虽依了季悟非,上门来探董氏的意思,采名纳吉,一步步周到妥帖,但言语之中,也透露了对‘未来儿媳’的要求。
董氏原先应过她一回,白塔庙那一遭,林谨然也应了她的。
瞿氏知道林谨然的出身和教养,因此宽心了不少,只待送了正式纳吉的帖子,订下了过定的日子,这八字的一撇就有着落了。
“是啊,做大事总是不能急的。”林谨然困在内宅之中,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钱妈妈忽然快步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奇怪,似乎是搞不明白应该展现欢喜还是忧虑。
“姑娘,怡贵,贵妃生了,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