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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找到王大眼的时候,这位绿帽如山的杂货店老板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吐得一身都是,脚上一鞋子都是烂泥,可是他居然就这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屋子里的臭气足足可以臭死一条街的人。
像这么样一个又窝囊又拉遢的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的凶手,怎么可能杀死柳乘风那样的江湖名侠。
陆小凤实在没法相信。
可是那位赤条条的从别人的被窝里钻出来的老板娘,既然说这块玉佩是“老公”送的,那么陆小凤总不能不来问问这位老板。
不管那位老板娘给他戴了多少顶绿帽子,可是老公却还是只有一个。
要让一个喝得像死猪一样的人立刻清醒,最好的法子就是把一桶冷水从他头上淋下去,尤其是在这种天气,这种法子更是保证有效。
可是陆小凤却实在有点不忍。
他也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外,但是只要一碰见可怜的人,他的心总是会变得特别软的。
所以他花了很多功夫,费了很多事,才总算把这位王大爷弄醒。
他本来还想等他再清醒—点时再问他这块玉佩的来处,想中到王大眼一看见这块玉佩就叫了起来。
“这是我送给我老婆的,怎么会到你手里了,你最好快一点给我从实招来。”
陆小凤苦笑。
这件事根本就没法子解释的,他也不想解释,所以他只有采取比较简中的一种方法,一种他平常很少用来对付可怜人的方法。
这种方法总是能够很有效的让人不能不说实话,王大眼果然很快就供出了玉佩的由来:
“这是我花了整整三两银子买来的。”
“谁卖给你的?”
“除了那个小王八蛋之外还有谁?”
王大眼还说:“平常这个小王八蛋穷得要死,可是柳大爷—死,他就阔了,我一直怀疑他见财起意,谋财害命。”
不管他说的话是真是假,都要先找到那个小叫化才能证实。
何况这条线索追查到这里,已经快追到了,再追下去一定可以追出个头绪来。
所以这个小叫化当然非要找到不可。
大眼自告奋勇带着陆小凤去找:“这个小王八蛋平常寓在些什么地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准”
可是他没有找到,找了七、八个地方都没有找到。
这个小王八蛋好像忽然不见了。(二)
一个人怎么会忽然不见?
是不是因为有人要让他背黑锅,所以,杀了他毁尸灭迹。
还是因为他自己知道事情已经追到他身上来了,所以只好逃之夭夭。
陆小凤无法确定。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抓到一点证据,什么事都无法确人上二。
陆小凤从来不肯随便下判断,就算他明知道—个人是凶手,在没有找到证据的时候他也不会动的。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愿冤棱好人。
江湖中有很多人都说,他和从前那位在活着的时候就已成为神话般传奇人物的楚香帅有很多相同之处,其实他们相同的地方并不多。
他们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楚留香风流蕴藉,陆小凤飞扬跳脱,两个人的性格在基本上就是不同的,做事的方法当然也完全不同。
他们两个人只有一点完全相同。
他们都是有理性的人,从不揭别人**,从不妄下判断,从不冤枉无辜。
所以他们这一生作人都做得心安理得,因为他们问心无愧。
不管怎么样,小叫化现在也已变成了可疑的凶嫌之一
如果连他都可能是杀人凶手,这个小镇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
可是这个小镇上却又偏偏没有任何人具有杀害柳乘风的动机和理由,更没有杀他的本事。
他们都是生长在这里的土著,一生从未离开过这地方,以前也从未见过柳乘风。
也许只有一个是例外。
宫素素。
想到宫素索,就想到了宫萍,陆小凤立刻就变得很不
宫萍和他分手时,他就有点担心。
她一定要回去找宫索索,他一定要追出玉佩的线索,谁都没有理由阻止他。
他不放心,只因为那时他已感觉到宫素索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所以现在他也决定去找宫素素。(三)
找人是件很奇怪的事,有时候你不想去找一个人,他总是随时随地都会在你面前出现,等你要找他的时候就找不到
这次的情况又—样。
陆小凤到了宫索索的居处时,那地方已经人影不见,非但富索索不见了,宫萍也不见了,甚至连那个应门的白发老姬都不见了。
本来布置得很高雅洁净的屋子,现在已经变得一片凌乱,就好像刚刚有七、八十只猴狲来到这里来满屋子到处翻跟斗。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眼睛却又忽然—亮。
他看到了—样东西,屋子里虽然一片凌乱,这佯东西还是很刺眼。
陆小凤看到的是个发誊。
一个用一根麻布扎成的发鬃,本来应该是褐黄色的麻布带,已经变成了黑的,也不知道已经用了多久没有洗换过。
本来是黑色的头发,现在却已变成了褐黄色,又是灰尘,又是泥巴,又是油垢,又是沙土,距离上次洗头的日子好像已经有一甲子之久。
这个发鬃陆小凤认得。
这个发鬃本来应该是在那个小叫化头上的,现在却落在一个破碎的花瓶和一个还没有摔碎的水晶灯罩之间。
这个发譬虽然扎得乱七八糟,可是它断落处却很整齐。
一个发鬃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就从一个人的头顶上掉下来。
它无疑是被人一刀削落的。
陆小凤捡起发鬃凝视发根断处,瞳孔忽然收缩。
“好快的刀。”
这么快的刀,是不是已经快得足够能一刀刺穿柳乘风的心脏。
这—刀是谁的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