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路的惊心动魄,林嬷嬷倒也养成了见怪不怪的性子,错愕了片刻,也就不再一味盯着外头那黑糊糊的巨物细瞧。
回到帐中,从包袱中找出那件织锦镶毛银鼠皮大氅,给傅兰芽披上。
自己则翻出另一件石青色刻丝灰鼠厚褂子,窸窸窣窣穿好。
本就已是深秋,鞑靼境内的风,又劲又硬,若是没有御寒之物,主仆二人早已被冻出一场大病。
想着这两件衣裳统统都是平煜在金陵时所置办的,不止暗中照顾了小姐,连她这老婆子也未落下。
她抿抿嘴角,心底藏了好几日的对平煜的不满消散不少。
替傅兰芽挽好髻,系好大氅,两人出了帐篷,由着李珉和陈尔升引着往河畔走。
出来后,视野开阔,两人远眺,果见原本阔辽的旋翰河河面所截断,从东往西奔流不息的水流仿佛被看不见的沟渠引至了旁处。
河床上只剩一座孤零零的高耸的屋宇。
傅兰芽边走边打量那轮廓模糊的古庙,暗忖,这周围的阵法太过庞大复杂,需得无数人力物力方能建成,以常人之力绝难达成,可见当年建阵之人必定地位超然。
但自从百年前那位著名的大汗横空出世,蒙古鞑子东征西伐,漠南诸部乃至西夏、金国、中原,俱被征服。
自那之后,元始得建,此后兴盛了近两百年。
依照当时元的国力,无论哪位元朝贵族想要寻块无人相扰之处建造一座庙宇,并非难以做到。
只是不知庙宇中供着何物,光只一个坦儿珠,竟值得百年前那位建庙之人如此费尽心机么。
思忖着走到河旁,就见荣将军和平焃等人正在庙门口做安排。
洪震霆、秦勇姐弟都在其列。
一干人中,唯独未看见平煜。
见她过来,众人回头,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其中两道目光分外幽沉复杂,含些缱绻意味,傅兰芽迎过去一看,见是陆子谦。
她淡淡垂下眸子,缓缓在李珉的引领下走到河边,立住。
秦晏殊站在不远处,见傅兰芽走近,情不自禁想要跟她打声招呼,谁知身形刚一动,就被秦勇不动声色拦在前面。
随后,秦勇温煦一笑,唤道:“傅小姐。”
傅兰芽弯了弯唇,回以一个善意的笑容。
秦勇目光微凝,想起刚才平煜不过离开片刻,回来后突然改了主意,不再一味在草原上四处探询,而是转而在旋翰河河底做文章。
在那后,几位精通奇门之术的人合力找寻,至半夜时,果然找出了启动河底阵法的机关。
她想起傅兰芽素有才情,联想起平煜离去时的情形,不知为何,竟暗中得出个结论——平煜之所以能顺利找到古庙机关,其中也许有傅兰芽相助的成分。
这时,平煜和李攸从庙中出来。
瞥见傅兰芽,平煜脸上未有丝毫变化,径直下了台阶。
傅兰芽更是目不斜视,婷婷站在原地。
可秦勇却觉得,空气中陡然间有种相濡以沫的默契感弥漫开来。
尤为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古庙中不知藏着何物,吉凶尚未可知,平煜却依然坚持将傅兰芽护在身旁,不肯跟她分开片刻。
这是一种自信更是一种相守,唯有情比金坚之人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