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长宁低头咬了咬唇,二月,那时楚国刚与林国缔结合约,胁楚之兵攻云之地。
荆长宁想起临出兵前,乐乐从墙底的狗洞里钻进来,笑呵呵地望着她,握紧不大的拳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要和阿爹一起出兵,这事我第一次出去打仗,我一定打一个打胜仗回来给你看。“
她当时笑着点头:“我楚国的兵,从来不打败仗。”
乐乐却欲言又止,片刻后望着她说道:“我担心你。”
她问:“有什么可担心的。”
乐乐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说。
荆长宁不知道当初萧嵘为什么信誓旦旦,也不知他为何欲言又止。所以她不知道,当还是孩子的萧嵘从狗洞另一端钻出,低着眉有些伤感自语:“如果这一次失败了,不仅我会死,或许你也会死,可是我不想让你死。”
于是萧嵘去了圣谷。
于是他用一个承诺求了圣隐子三天三夜。
圣隐子的话把荆长宁从回忆里拉回:“于当时的我而言,徒弟是谁其实并不重要,我最终答应了。”
“萧嵘换的人是我对不对?”荆长宁抬起眼眸,目光用力却隐约有些潮湿。
圣隐子叹了声:“除了你,还有谁能让那傻小子用尽心思。”
荆长宁笑了声,眼底却泛起了泪光。
“也对。”她喃喃道。“看来,若要说欠与不欠,从十一年前我便欠了他,欠了他一条命。”
圣隐子理了理长胡子:“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就不告诉你了,不知者不罪,你也就不用亏欠他了,不过你既然喜欢他,欠命什么的其实也不难还。”圣隐子嘿嘿笑着,“把你自己还给他。”
“师父……”荆长宁泪眼朦胧地望着圣隐子,望得圣隐子有些手足无措。
“啪啦”一声荆长宁扑到圣隐子身上,抱着圣隐子大哭起来。
圣隐子叹了声:“到底还是个孩子。”
叹息声刚落,圣隐子的眸底掠过一抹奇怪的颜色。
那奇怪的颜色很快隐去。
孩子,你只要知道师父不会害你就好。
……
馆舍之中,易禾明媚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散去,有些浅浅淡淡的悲伤。
那个拥抱很温暖,可是再温暖的拥抱,终究留不住。
留不住呵。
九鼎很重,暂且还放在他这里,所以当看到萧嵘推门而入的时候,易禾并没有意外。
“看来你知道我会来。”萧嵘望着一脸平静的易禾,轻声道。
易禾笑了笑。
“看来她真的什么都不会瞒你。”他低声自语,又望向萧嵘,“说来,我们的身体里应该流着同样的血脉。”
“江国的血脉。”萧嵘轻笑,掌心摊开,其间是一块古朴的令牌,其上刻着江河二字,龙飞凤舞。
易禾的目光在江河令上凝了凝。
“所以你想做什么?”易禾问道。
萧嵘伸出右手,指腹有些不舍地在江河令上摩挲着。毕竟这块令牌在萧家传承了将近三百年,它于萧嵘的意义,不下于九鼎于易国。
然后萧嵘将江河令递了出去。
“从今日起,你就是江河令新的主人。”他望向易禾。
易禾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宁儿欠你的,我来替她还。”萧嵘的话音不卑不亢,“至于九鼎,我想我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