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
楚长安,楚长宁。
“楚国已亡,从今往后,我便是荆长宁。”她轻轻攥紧了白皙的手,骨节泛出白色,她的脸容却依旧笑意吟吟,“哥哥,父王,母后,你们要在天上好好看着宁儿为你们报仇。”
将目光从天空移开的那一瞬,荆长宁脸容之上的笑意隐去,化作如水的平静。
她安静低头,目光落在面前破烂的木碗之上,随意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敲击木碗,便高歌起来。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悲凉而有些萧索的词句从她的唇齿间流露,却氤氲出一种怅然却并不悲伤的音色。
她站起身,端起木碗向前走去,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高歌。
前方迎面而来两辆马车,向西而行的马车有些破落,而向东而行的马车却很是华丽。
荆长宁端着木碗唱着歌,眼波流转地望着两辆马车。
西行马车的主人是易国的公子禾,易国国弱,易国与丹国达成联盟之后,易王便将其第三子易禾送至丹国为质。
荆长宁静静地望向西行的马车,马车无帘,荆长宁一眼便将易禾瞧了个清楚,那是个有些瘦弱的男子,眉眼间有些愁绪。而迎面而至的另一辆马车,却是官居下士的石业。
天下诸国中的官职分为大夫和士,其间又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而在上大夫之上可置相国,但诸国之中,相国一位长年空置,诸王大多不敢轻易拜相。
石业本是平民,丹国东临枯海,水产甚足,而石业便是靠着水产的贸易起家,周游列国,聚敛财富之后回丹国以银钱谋了一个下士的官职。官位虽小,但毕竟积攒有财力,在丹国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易禾驾车的马夫,见着对面行来的石业,下意识便要避开,毕竟易禾为质两年,丹国国力又是高于易国,自是免不了习惯这些低人颜色的处事。
那马夫引缰绳向一侧让去。
却在此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石块,巧力打到马腹之上。
公子禾的马车一惊,便朝着东行而来的那辆马车直直撞去。
一时之间,马嘶声声。
尘埃中,一个乞丐好奇地侧着脑袋望向即将相撞的两辆马车。
☆、第3章悠悠市朝间
在马车将要翻倾的一瞬,易禾自车上翻身而起,脚踏在车前横木之上,纵身而起抱住马头,身子向左猛然一落。马前冲的势头被他这样一带,生生向左扭转,险而又险地擦过石业的车马。
尘烟落下,荆长宁只见易禾被那翻倒的马匹压在身下,他的车夫上前,却是施了半天力气仍未能将他从马下救出。
轻轻地,很小心地,荆长宁将木碗放在地面之上。走到易禾近前,低头望向了他。
他身着一身长衫,衣料是纯粹的深灰,一丝杂色都不曾有,也正是因此,地面上飞扬的尘烟落在他的身上并未有太过狼狈之色。
荆长宁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被压在马下的易禾,然后伸出脏兮兮的手,对着易禾说道:“我拉你吧。”
一国公子,被压在马身之下,一个乞丐伸手相扶,这一幕显得有一种奇怪的视觉冲击。
易禾望向自己的车夫,那中年汉子颤巍巍地扶着马,然而受惊的马一时之间似乎难以着力,竟是挣扎几番皆未寻到着力之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