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1)

目光比刚才怔忪疑惑时的眼神冷上许多,像是冬日湖面将要破冰的水面又凝固了更坚硬,厚厚的盔甲再难见到其间柔软。

他走到谢奚桃旁边,冰冷伸出手。

严涿站在谢奚桃跟前,把她手里的包给他。

翟向渺目不斜视,包翻到肩上背着直接离开,背影冷漠到了极点,往日顽劣逗弄都成了冬日泡沫,一戳便消失了。

李欣歌懊恼地看回张哲茂,“你干嘛这么针对他,在高三最关键的时候他转来我们学校我们班,肯定有很多迫不得已,我们能在这种时候遇见做同学也是一种缘分,你这么咄咄逼人干什么?”

“我咄咄逼人,难道不是他每天目中无人,一副老子谁也看不上的叼样吗,要你这么上赶着去治愈他受伤的小心脏?”

“张哲茂。”严涿面无表情,“闭嘴回去。”

张哲茂怒火在胸口猛烈撞击着,粗粗喘着气,攥了攥拳头没再说什么,从他们中间转身大步离开。

李欣歌看着他愤怒的背影,抿了抿唇,鼻头滚过几分酸涩。谢奚桃看出来,捏了捏她手心,李欣歌摇摇头,“我们回去吧。”

回到教室,翟向渺的座位空无一人,李欣歌垂着脑袋看卷子,心不在焉都写在了脸上,谢奚桃叹了口气做卷子。严涿回来后,她问:“器材没事吧?”

严涿的那些机子,比学校宣传部专门拍摄的机子都贵,璋合一中的人见到那些低调名贵的相机包就知道主人是谁。他虽然不是校霸,但是严涿的东西放在学校,没有人会去碰,没人想得罪他,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没事。”严涿拉过她卷子,“有什么问题,我看看。”

“你不再审审刚才拍的素材。”

“不急,先帮你看题。”

谢奚桃会心笑了下,说实在的她心跳还有些混乱,尚未从刚才的混乱抽身出来,严涿有条理有新意的做题思路能将她尽快的从刚才那些事情中抽身出来,况且,他沉稳的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像深夜里回家的人在躺到自己柔软的床上时点开的深夜广播,全身的紧绷随之卸下,心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

很快,谢奚桃就随着他的思路投身进了题海。

之后几天,翟向渺都没在班里出现过,倒是关于他的传闻屡禁不止,有说在胡同口见到过他,在跟七八个人打架,半条胳膊都耷拉下来了还能硬扛着跟人干架,还有人说他竟然还勒索同学,问一个高一的同学收保护费,对方颤颤巍巍递了两百块钱给他后,还被吓得向他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李欣歌听到后怒的摔书而起,“那是那男孩撞了翟向渺的车,两万多的自行车被他划了痕,问他要两百坑他了吗,你在这瞎造什么谣呢!”

说八卦的男生正激情,口吐飞沫的,哪忍得了她这样给自己下脸色,痞笑又阴阳的喊张哲茂:“能不能管管你媳妇,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维护帅哥。”

“说你妈呢!”张哲茂直接摔了书站起来,“在你爸这瞎喷什么粪。”

“呦呦呦。”男生阴阳怪气,“有人被绿了一句话屁都不敢放,在同学这倒是吆五喝六牛逼的狠啊。”

“马阳德!你别在这挑事!”李欣歌生气地说,张哲茂已经过去,班级所有人瞪大了眼看他们。教室氛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恰在此时,后门懒懒敲响,众人看过去,严涿倚靠在门框上,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

二班同学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无趣地转身回去。

马阳德脸色有些难看,对上严涿面无表情看他的眼神,脸色难堪的顿了下,色厉内荏的哼了声,坐回了自己位置。

“张哲茂,你出来下。”严涿说完就转身走了。

张哲茂点点马阳德,“回来我要看到你爸的书在桌上。”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教室。

安静的体育馆,只有篮球砸在木地板上的砰砰声,张哲茂满头大汗的扔了球,说:“再来。”

严涿抹掉头上的汗,扔了瓶饮料过去,“歇会。”

他走到旁边凳子坐下,旁边郝柏修扯掉校服,人从衣服里出来,一脸的困倦看着两人,打了个哈欠,拧开旁边的饮料喝了口。

四方环绕的篮球场空旷无人,三人的声音带着回音在场馆里响起。

“舒服了?”严涿挑眉看他。

张哲茂大口灌了口饮料后拽起领口抹了下脸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严涿旁边,“不爽。”

郝柏修揉了揉脸,活动着睡得有点僵的脸,“你有点孬了。”

张哲茂瞪他。

“黑哲,解决问题不是这么解决的。”严涿扔着手里的饮料瓶,“你天天开大,是想把世界都毁灭了?”

“毁灭吧!没意思,真没意思!”张哲茂恶狠狠的抓了把头发,“我他妈那么喜欢她,结果一个月她眼里就只看得到别的人了。”

“然后呢?你索性把人直接推对方怀里?”

“靠,我舍得吗?”张哲茂抓住膝盖,低头又薅起来头发,“我能怎么办,人都跑去做同桌了,我还在这阻阻挡挡,不是更招人烦吗?”

严涿摇头:“你们认识这么多年,李欣歌不会这么轻易烦你。”

“烦,怎么不烦,看着我就躲。”张哲茂简直憋屈死。

严涿问郝柏修:“李欣歌烦他?”

“烦呐。”郝柏修回答得毫不犹豫:“以前不就挺烦,烦的从始至终。”

“屁,你扯什么蛋,李欣歌以前对我可不这样。”

郝柏修瞥他:“你确定?”

张哲茂:“那……那她烦我,也不是为了个男人啊。”

严涿:“是为个男人吗?”

“当然!”张哲茂恶狠狠的声音里透着委屈,“她抛下我去和那个人做同桌。”

严涿:“黑哲,去和李欣歌好好聊聊,你现在这样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我们的问题就是她不喜欢我,这怎么解决?跪下求她喜欢我?她要觉得可以我现在就跪啊。”

严涿:“……”

郝柏修:“……”

“出去别说认识我。”郝柏修拽上衣服蒙住脑袋又躺下了。

严涿赞同点头。

“操!”张哲茂头疼地玩手里的球,“说点实际的行不行。”

“实际就是和李欣歌聊,别乱开炮。”严涿夺走他的球,扬手一投,一道流畅弧线在体育馆划下,球从框里落下,砰砰砰砸在木地板上反弹了几声滚远,“追人不是打篮球,练习就可以。”

“正解。”郝柏修的声音从被窝里嗡嗡传出。

“聊,怎么聊啊。”张哲茂苦恼地看两人,“我怕又惹恼她。”

严涿反问:“要我把饭也喂你嘴里吗?”

张哲茂:“……”

郝柏修:“要吗?”

张哲茂:“滚。”

“还有转学生……”

“嘶……”张哲茂头疼的摆手,“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严涿挑眉,懒洋洋地靠上椅背看他。

“那天是我说的有点过了……再见他,我请他吃饭,有什么招他随便使,我不还手。”

严涿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抓上相机走了。

“哎。”张哲茂重重叹了口气,跑到对面操起篮球,“耗子,走了。”

校服被凶狠扯下,郝柏修困倦的瞪着张哲茂,大步和他往外走,“再打断我睡觉我拧了你胳膊。”

“行行行,我的错,回去给你搬两个凳子过来,让你躺着睡,够不够兄弟……”

吵闹声逐渐远去,空旷体育馆逐渐归于平静,几秒后,观众席最后一排缓缓坐起一道黑色身影。翟向渺目光看着门口消失的三人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变了

张哲茂打了三天的草稿,常年不翻开的本都撕烂了十几张,最后头发一抓,推开凳子转身去教室最后一排找李欣歌准备随机发挥,道歉嘛,要的就是灵活真诚。

结果她座位上空空如也。

“他们人呢?”后两排都没人,后门地方郝柏修依旧盖着校服在睡,整间教室都没什么人。好家伙,他不就是改了几十遍稿子,怎么抬头教室都快空了。

他只逮到用功学习,常年驻扎教室的语文课代表刘臯畅,人头也没抬,“翟向渺在老班办公室,大家都跑去看了。”

张哲茂脸一黑,咬了咬后槽牙往办公室去。

他去的时候,二班人正往回走,他不吃热乎瓜,不关心翟向渺为什么会去办公室,只揪人问:“李欣歌呢?”

“二郭头办公室啊。”学习委员朱城说。

“你们都回来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们是吃瓜,她是想吃了瓜主,能一样吗?”朱城一脸真诚。

张哲茂推开他,一个字都不想听的往办公室去。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二郭头心疲力竭的恳求,“翟向渺,这月第几次了,我不求你好好学习,先把你这条命保住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多少年了,他都没碰见过这样的刺头,校园内打架直接开除的校规摆在那,他都敢跟人干架。

跟着是谢奚桃的声音,“郭老师,这次真不是他挑事,是17班的张西强不放过他。”

“那是什么人,你干嘛要和他起冲突?”二郭头问。

“郭老师,你不能这么说,有狗屎在那里没躲开踩了一脚后还是我们的错吗?”李欣歌问。

“老师不是这个意思。”二郭头也知道着急说错了话。

“郭老师,你能让我先给他包扎了吗?”翟向渺的胳膊上有一道近十厘米的划伤,血还在往外流,看他表情,好像这只是蚊子叮咬的痕迹。

接着不用他回答,李欣歌就着急翻出纱布,“我先帮你包一下,一会你再去医务室抹点伤药。”

翟向渺看了眼她,“好。”

他抬起手臂,把伤口地方放到她跟前,李欣歌顾不上其他,找了纸小心翼翼地擦了周围的灰尘,“疼吗?”

她看着这伤口都有点手抖,睫毛微颤着抬眸看他。

翟向渺的面容近在咫尺,眼里有不熟悉的纵容,“不疼,你上吧。”

李欣歌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后将棉签落在他伤口处,翟向渺手抖了下,她着急看他,“很疼?”

翟向渺摇头,“没事。”

“好。”李欣歌低头帮他吹了吹伤口,“我会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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