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路明非至今都没能完全找到楚子航所设的谜题,”恺撒正儿八经地撒谎,“总部的专员在解谜方面未必比我出色。一旦他们耽误时间,楚子航可能面临比植物人更糟糕的处境。”
“能有多糟糕?”昂热听着轻描淡写,“入行时都是签了合同的,专员一旦出事,意识即刻封冻,留待技术攻关后恢复,医药费用由总部垫付,疗养医院里还有加图索家40%的占股吧?”
“我也得提醒您加图索家历来有人体实验的光荣传统。对,总部下过禁令,私自开展意识活动的,吊销专员资格证,可是欧洲的签发机构都有弗罗斯特的朋友,而且我亲眼……亲耳听说,”恺撒顿了顿,“他们融过一个潜能者的意识残片。”
“识核融毁可是禁术,”昂热的反问敲击着洗手间四壁,“你这是要把加图索家和炼灵会扯到一起?”
恺撒懒得和他打马虎眼:“就算我不说,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多年来您一直追查炼灵会的活动,为此和家族频生矛盾,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备。我来北京,对于家族来说,是扩张势力,对您来说,是多个人质。两边都不亏,离了那帮老东西,我自己也开心。”
刀刀致命,放起狠话来,倒真像楚子航上身。昂热乐了:“你跑人梦里净琢磨这个?怎么听着像骂我呢?”
“您想看看总部会对楚子航做什么,”恺撒继续道,“如果有人因此露出把柄,那就是您向炼灵会发难的绝佳时机。赔上一个优秀专员,不亏,因势利导而已。”
希伯尔特·让·昂热,前任秘党领袖,十四年从卡塞尔学院校长的位置身退,到各地分局挂职。以体验生活的名义,进行一元化改革,追查炼灵会活动踪迹。杀伐决断,法不容情,必要的时候,亲学生也能做弃子。
洗手间几天没扫,窗框新结了蛛网。恺撒听着电话那段的沉默,想起那句被自己吞下去的话:他们融过一个潜能者的意识残片,是为了让我滞留梦中。
母亲死后,他一天能睡十六个小时。对他来说,梦境反而比现实有趣。家族表面担忧,实则暗喜。声音是为数不多能够沟通梦境与现实的介质,一个人在现实中听到的音乐,能将他从梦中唤醒。恺撒听力超常,梦境结构也和旁人有异,走道无限延展,意味着他无需任何准备,只要推门而入,就可以随意进出他人梦境。加上他没有眼睛,看不见别人,也就没有实体,不会被发现。用弗罗斯特的说法,他就像空气。
他始终没有找到家族和炼灵会来往的证据,至少在弗罗斯特那里没有。家族业务繁多,见光见不得光的都有,许多都踩在潜意识契约的灰色地带,恺撒天生失明,未必做得了继承者,往来无形,用着却很趁手。他们教他刺探情报,寻找谜题,也教他杀人,利用次声波震碎内脏,毁坏大脑。这还不够,家族的最终计划,将他封印在潜意识之中,成为所有梦境的基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