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周儒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奶奶,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好,一时间他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将头卖得更低些,试图引起周老爷子的怜悯。
“爷爷,我求你……您就看在她为了周家付出这么多年的份上,对她宽容一些吧。”
周老爷子闭上眼,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不恨,只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就算再惩罚活着的人,也不能弥补什么,况且儒光说得也有些道理,他毕竟掌控着周家,也要为周家的颜面考虑。
“我决定,将你妈关在西郊的哪栋老房子,让她余生忏悔,再不得出来,这样总算两全了吧。”
周儒光一怔,知道这已经是爷爷做了莫大取舍,才勉强给出来的答案,他默了默,只能低头道谢。
……
听说自己余生都只能在哪栋老房子里度过的事时候,季如芸又哭又笑,完全不像往日优雅。
她没想到自己为了荣华富贵争了一辈子,竟给自己争了这么个结果。
她神情恍惚,不禁仰头大笑笑出了泪。
“我这一生,活得就是个笑话啊,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嫁进这里,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还辛辛苦苦争这一切,原来这一切到头来,都不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可真蠢啊啊哈哈……”
她倒在椅子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快笑得昏死过去。
周儒光忧心开口,“妈……”
他刚说了一字,便收到了季如芸的一个“滚”字。
女人的眼神锐利如刀,看着他的眼里竟也带着恨意,“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跟那个女人在一切吗,现在我没有我阻拦了,你可以如愿了。”
“你还不快去,你现在还待在这里,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她拍着胸口,眼圈发红的,咬牙切齿,字字带恨,“若我早知是这样,我又何必为你苦心筹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的,妈,你还有我……”
“我情愿没有生下你这个孽障……”
季如芸板起花瓶靠枕砸在他的脚边,噼里啪啦落下的物件,逼得周儒光狼狈退回,不得不身形匆忙地逃了出去。
隔着一扇门,还能听见一针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似是又碎了不少瓷器,像是挤压多年的火山终于爆发了,季如芸在那头又哭又笑,声音癫狂,隐隐间,她的声音混含着破碎哭腔,低了下去,化为一场崩溃嚎啕。
这压抑崩溃的哭声让周儒光踌躇不前,既想上去敲门,又不敢上去,他犹豫许久,蜷拢手指,紧攥成拳,默默离开了。
车子里,方颖眼观鼻鼻观心,自顾自地装了好一会儿空气人,她终于忍不住怯怯开口。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是不是要跟我离婚啊。”
周儒光心情烦躁,没好气地回她,“此事改日再说。”
得了他这句话,方颖竟像是拿到了护身符,悄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