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司马闻言脸色一变,满是担心,沉吟道:“如此一来,相国中军的五万铁骑,对上赵国主力可是十万大军,冲击之力可能减缓。胜负……”
成喬冷笑一声,打断中军司马的话,道:“我原不想吃掉赵军,况且赵国未必能一口气灭掉,现在放走他对我们大秦也是一份助力,我们可以取得更大利益,毕竟我们要西出函谷论天下,就要保存实力。何况现在中原大战一触即发,你看不出来?”
中军司马恍然笑道:“君侯是说,魏楚因为濮阳灭齐?”
成喬冷冷一笑,目光一闪,也不说话,便径直下山了。
此时,蒙武的两万步兵已经忙碌了两日,装路障、挖陷坑、开壕沟、设马刺、筑鹿砦、搬顽石,竟将这臼口南面十里之内弄得赵兵寸步难行。
这臼口,便是丹水河谷的一片小盆地的入口,有两座小山夹峙,进入武关的大道恰恰便从臼口中央通过,丹水也从臼口流出直向东南入汉水,进入武关的大道便在丹水岸边与水流并行。旅人向西北越过臼口,一日便可到武关之下,东南出臼口,一日便可出崤山进入楚国。
而庞媛近十万铁骑此时已经被堵在臼口与子午谷的羊肠山道之内整整三日,这前、前进不得,后、后退不得,一时间全军将士气势低迷。
庞媛几夜间却多了无数白发,苍老的面庞上,如刀削斧刻般的痕迹,更加清晰,却是包含了风雨的沧桑,那股生生世世的哀愁,居然浓郁的化不开,消不散。
只见他拄剑坐在山石之上,望着忙碌着埋锅做饭的士兵们,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老了吗?可是我才五十岁,正是巅峰,……可是如果没有老,为何心中憋着一股劲,就是用不出来呢?”
一旁的乐毅听闻,暗自叹了口气,颇为惆怅的说道:“这一战可谓跌岩起伏,我们输得不冤枉!”
庞媛一听,心中顿时一震,望着隐隐有哭泣的赵兵,虎目含泪,恨恨道:“老东西我就想不明白了,长安侯那个贼子,是如何布下这惊天大局,居然以自身为诱饵,步步引诱我们,突入武关腹地,中了他的圈套!”
远处李牧心中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此时听庞媛一说,脑中豁然开朗,却是咬牙切齿说道:“怕是从长安侯灭卫开始,他的计谋就展开了,我们都变成了他棋弈上天地的一颗棋子,为他博取天下盛名!”
庞媛闻言,眉头紧皱,不解问道:“李将军此话怎么说?”
李牧负手而立,良久长叹:“怕是长安侯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是战胜我们,而是为了博取天下的声名!”
乐毅一听,眼中露出震骇,急忙说道:“难道他牺牲两万铁骑,用这两万活活生命,换来了名声,可是他换来了什么名声?”
“乐将军,你糊涂啊!”李牧一叹,良久说道,“从长安侯千里偷袭濮阳,帮助齐国夺取濮阳看来,就是送给了孟尝君一个火盆,那火盆就是濮阳,卫元君为何没有被杀,一个耄耋老头,怎么可能在凶猛的秦军刀下逃亡到大魏?”
庞媛一听,脑中如闪电般划过,心思活泛起来,说道:“看来,长安侯是故意挑起魏、楚、齐大战,以此瓦解六国合纵!”
李牧点了点头:“不错,这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嫪毐函谷关夺权。那长安侯手里一定有大秦兵形虎符,按照老秦人律:见虎符者,如见君王。秦人一直是见虎符听调。武关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危机,只要长安侯拿出虎符,函谷关兵将自然听从他的号令,嫪毐就是一个摆设……一个用来麻痹我们的摆设!”
乐毅一听,狠狠的一拍手掌,眼中露出骇然,说道:“他是故意的,哎呀!我们中计了,他是故意造成他被嫪毐逼迫武关的局面,目的就是引诱我们三军合围武关,绕过函谷,深入腹地!”
“不错!”李牧颔首,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继续说道,“第三步,便是等到我军合围,吕不韦大军从函谷杀出,绕道宜阳,从我们后方现身,实现瓮中捉鳖之策!”
庞媛摇了摇头,苍苍白发散落长空,居然有种英雄迟暮的凄凉,……良久他呵呵笑道:“长安侯精于算计,他现在二十万大军围困子午谷,却不杀进来,想必是想用我们的命,换来赵国几座城池……我们虽然死不了,却成为了大赵的耻辱……还不如战死沙场!”
此时廉颇走来,嚷嚷道:“还等个鸟鸟,干脆杀出去,从华山突围得了!”
庞媛、乐毅以及李牧三人一听,眼中同时一亮,不约而同的大笑道:“兵不厌诈,反行其道!”
说着三将哈哈大笑起来。
廉颇闻言也是眼睛一亮,大笑骂道:“奶奶的,果然好计策,晾他长安侯也想不到,我们会从原路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