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蓬鹗不说话,整个人一时仿佛被斩了半边下去,谢无亦的劝说,作用显然微乎其微。他不动亦不言,就这样反抗着谢无亦。
若说此前种种经历已算让人尝尽了绝望,陆晴萱此刻便是身在炼狱般的煎熬。
她不知栖妍的话有多少能信,不知戾王说他阿爹云云用意几何,不知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除了无知、无助、无援,她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再想出半个能让她重燃希望的词。
纵然栖妍说了,炼血需要四十九日,他们还有时间,可她连洛宸被关在何处都不晓得——依着戾王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草率选择王府或者绛锋阁总舵的。如此,究竟怎么做才能将洛宸解救出来?莫非这个节骨眼上还要坐着等着,等她自己想办法脱身吗?
百般纠结又无计可施,眼泪竟是干了又淌,淌了再干,陆晴萱已不晓得这是第几番如此,只觉得脑袋都因此而昏沉了。
日光透过窗纸,映在早已熄灭融化成一摊不规则图形的蜡烛上,又渐渐照亮床榻,照在陆晴萱单薄孤寂的身影上。
她素来自诩点子多,今番却不奈何,但许是物极必反,在眼下最颓靡的关头,她的脑袋却似突然开窍一般清明起来。
她猛地把头从枕头里抬起来,泪痕残挂的眼睛里却已有了不同于先前的亮光与神采。
她想到了一个人,他一定晓得洛宸被关在何处,即便依旧不能,她要也试一试,争取再借来一些援兵。
想到这儿,陆晴萱似乎又恢复了力量,忙不迭地翻身下榻,夺门而出去找谢无亦,不料才走到门口,便闻屋子里三人的争执与物件翻倒之声。
所有人的心情都差到极点,是以陆晴萱一听,便知屋内发生了什么,端的连招呼都不及打,已径直冲进门去。
尚未站定,有个什么物事便直直飞了过来,她下意识抬手一挡,原是平日桌上放着的,存有叶柒制作的小玩意儿的木盒不偏不倚砸在她手上。
陆晴萱皱了下眉头,但很快恢复如常,同时言语上厉声喝道:“蓬鹗,住手!”
然而蓬鹗却好似没有听到,仍是带着要将栖妍杀之而后快的劲头,癫狂不已。谢无亦虽在旁拼命阻拦,但恐碰到他的伤臂不敢下狠手,故而终究没有多大用处。
陆晴萱却委实看不下去,在蓬鹗拔出剑要往栖妍脑袋上挥去的瞬间,果断将净尘扔了出去。
净尘横扫过剑身,带着长剑插进身后墙壁,蓬鹗也趔趄着跪趴在地,被迫冷静少许。随后,但听陆晴萱冷声说道:“她本就不是栖梧,你不必纠结曾经栖梧待你的好,想杀便杀,如果阿叶能因此醒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