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琇蕊老老实实抄了一段日子的佛经,终是赶在了她十四岁生辰到来前几日完成了任务。根据徐太妃的旨意,她这日便拿着抄好的佛经进了宫。
顺着太监宫女的指引到了寿安宫徐太妃处,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得了允许后再奉上佛经。徐太妃从宫女手上接过来仔细翻阅了一遍,见她抄得工工整整,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瞧着确是用了些心思!”
柳琇蕊垂着头不敢答话,徐太妃见她如此模样,好笑地摇摇头,这丫头瞧着乖乖巧巧柔柔弱弱,没想到内里却是个呛人的小辣椒。
“你抄了这些时日,可有什么想法?”她含笑地问。
柳琇蕊慌忙行了礼,这才垂头低声道,“回太妃娘娘,臣女连日来抄写佛经,深感往日行事有失妥当,辜负了家中长辈们的教导,确是大不孝!”
徐太妃也不为难她,将手中的佛经递给侍候一旁的宫女,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近前来,“你既能这般想,可见确是认真反省过了,这世间对女子总是苛刻些,贞静娴雅、温柔贤淑,你那般虽能出一时之气,可到底损了自己名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实在是不可取。”
柳琇蕊意外地抬头望着她,嘴巴微张,倒未想过对方会如此教导自己,一时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之感。
徐太妃见她愣愣地望着自己,也不以为忤,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又柔声道,“敏然那丫头虽然性子急了些,可到底没有什么坏心眼,那日想来亦不是有意的,阿蕊是个宽容大度的好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柳琇蕊见她当和事佬,自然给面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那日臣女也有不对,不该、该那般对永宁县主。”
徐太妃见她如此说,笑意更深,“如此便好,待改日本宫将敏然丫头唤来,你俩互相认个错,这事便算是过去了,日后可不能再闹了啊!”
“好!”
徐太妃见达到了目的,满意地点了点头。同启帝待柳家是何态度,她心中了然。而贤太皇太妃那边亦不能不给面子,是以只能这般不偏不倚地教训一下,左不过两个小丫头的意气之争,彼此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罚一罚便也过去了。
“太妃娘娘,皇上到了!”殿外守候的宫女进来禀。
徐太妃笑了笑,“可来得巧!”她如今在宫中地位超然,与同启帝对她真心实意的孝顺不无关系。
十二岁的小小少年,先后失了父皇母后,身边又有一个母族强大的皇弟,当年大多数朝臣都猜测着或许是彼时的徐贵妃所出二皇子继位,却没料到却是徐贵妃将皇后嫡子推上了皇位,并且这十几年来尽心尽意地照顾小皇帝,更不曾仗着家族势力干涉政事,莫怪同启帝多次欲尊她为太后。
同启帝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待见到低头垂手站立于徐太妃身边的陌生小姑娘时先是一愣,继而向着徐太妃行礼请安,“给母妃请安!”
徐太妃慈爱地笑道,“皇上可是遇到好事了,瞧着心情甚是不错。”
同启帝亦笑道,“确有好事……”一边说一边瞄了柳琇蕊一眼,柳琇蕊见他望了过来,急忙下跪请安,“臣女见过皇上!”
同启帝笑着免了礼,戏谑地道,“这位可是威国公府的嫡姑娘?真不愧将门之后!”
柳琇蕊讷讷地动动嘴唇,分不清年轻皇帝话中之意,这是暗指她粗鲁不像大户人家娴静的姑娘?
同启帝却不再理会她,冲着徐太妃笑道,“说来此事还与威国公府有些关系,威国公柳擎东的独子柳耀江,任职阳川县令不过数月便破了几桩奇案,朕果然没有看错他!”
徐太妃先是一怔,继而一喜,“皇上慧眼识人,柳大人方能施展才能为君分忧。”
同启帝更是欢喜,亦为自己没有看错人而喜不自胜。按理柳耀江是威国公柳擎东嫡长子,原应册封为世子才是,可他却觉得此人竟然能抽丝剥茧一点一点找寻杀害未过门妻子的真凶,更是千里追凶报仇雪恨,心思之缜密、心性之坚硬,只要加以锻炼,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他的左臂右膀。
柳琇蕊有些意外竟在此处听到大堂兄的消息,柳耀江自离京赴任后,倒是来过一封信向柳敬东夫妇报平安,可关于他自己之事却一字不提,李氏平日虽瞧不出有什么,可柳琇蕊却清楚她心中不是不担忧儿子的,否则不会频繁地带着她出席各府宴会,时时督促教导她礼节规矩。
柳琇蕊十四岁生辰,柳家长辈商议过后,决定不大办,如往年那般一家人齐聚一堂庆祝一番便是了。考虑到纪淮孤身一人在京,加上与自家交情不浅,柳敬南等人亦打算邀他过府,这一下倒是如了纪淮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