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林伯府现今的伯爷是李氏嫡亲叔父,老伯爷次子。李氏生父原是伯府世子,只可惜却在她八岁那年便病逝了,留下嫡妻及一子一女。长女便是李氏,长子则是李氏胞弟。李氏这个胞弟亦是个不长命的,五岁那年失足落水,挣扎了几日便也跟随生父去了,世子夫人先后失夫失子,悲痛之下一病不起,便也撒手去了。如此一来广林伯府长房便剩下李氏一人,世子之位自然由嫡次子,亦即李氏嫡亲叔父承袭。
由原本风光无限的伯府世子嫡长女变成了孤女,这其中的落差自然不必说,李氏可谓是尝尽了人间冷暖。尤其是随着伯府太夫人的逝去,府里再无人为她撑腰,若不是当时太夫人已替她订下了与柳府嫡长子的亲事,她根本不敢想像未来会被婶娘算计到什么人家去。
柳琇蕊从李氏屋里离开后,便到了高淑容处,见父母兄长均在,依着李氏教她的礼仪行了请安礼,引来柳耀海好一顿笑,柳敬南等人亦是含笑望着她,直望得她脸颊泛红。
“阿蕊越发像个大家闺秀、名门贵女了!”柳耀河率先笑道。
柳琇蕊强压下羞涩,傲娇地仰着头,“大伯母都夸赞我学得好!”
众人见她明明羞赧难当,却偏偏摆出一副‘我就是如此’的小模样,均忍不住笑出声来,直笑得柳琇蕊红晕更盛,不依地扑到高淑容身边,将脸藏到她的背后。
高淑容强忍着笑意嗔了夫君及儿子一眼,拍拍女儿的手道,“阿蕊学得极好,姑娘家就应该如此,你大哥他是少见多怪,咱不理他!”
柳琇蕊感觉脸上热度渐渐消退了,这才故作镇定地端坐好。
一家五口说说笑笑一阵,又用过了晚膳,这才各自散去了。
广林伯府嫡出大小姐生辰那日,柳琇蕊一早便打扮妥当,带着李氏为她寻来的婢女佩珠,跟在李氏身后上了往广林伯府的马车。
马车辘辘前行,直到了广林伯府大门前才停了下来,片刻车外便传来下人的声音,“夫人、小姐,广林伯府到了!”
李氏亲手替柳琇蕊整了整头上的珠钗,抚平衣裙上的皱褶,又悠悠然地整理自己的,这才扶着婢女的手下了车,柳琇蕊自然紧随其后。
“威国公夫人及小姐到了!”广林伯府门外候着的小厮机灵地回去报信,片刻便见世子夫人小钱氏亲自迎了出来。
“妹妹您可到了!”小钱氏笑容满面。
“让夫人久等了,是妾身的不是!”李氏客气道。
小钱氏自然不会怪罪,能将人等来已是不容易了,她还真怕当日李氏只是客套说着会出席的。如今的广林伯府早就不比当年,外头一时半会倒瞧不出什么,其实内里早就只剩下个空架子了,加上男丁又没有实差,府中境况自然每况愈下,对威国公府此等得了圣眷的亲戚又哪会有不想方设法抓紧之理。
今日出席伯府大小姐生辰宴的名门贵女还真不少,这当中亦有不少是奉了家中长辈之命来瞧瞧伯府姻亲威国公府态度的。毕竟当年广林伯府落井下石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如今柳府卷土重来,摇身一变成了威国公府,京中不少人都在观望这国公府会如何对待不厚道的姻亲。
柳琇蕊乖巧地迈着小碎步跟在李氏身后进了府,穿过二重门,便到了广林伯府专门招待女眷的花厅。
早就得到消息的伯府夫人钱氏一动不动地端坐上首,周围同样得到消息的各府女眷见她如此作派,均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静候威国公夫人李氏的到来。
小钱氏热情的招呼声传进来,在这安静的花厅里显得尤其清晰明显。
李氏含着客气端庄的笑容跟在小钱氏身后,乍一进得厅来,便见厅里诸位夫人小姐齐唰唰地望着自己,她秀眉不由自主地蹙了蹙,待见到坐在上首的钱氏时,心中了然冷笑。
怎么?如今还想冲她摆长辈的谱?
小钱氏的声音亦在见到婆婆的样子时嘎然而止,笑容僵在了脸上。这、这算怎么回事?她一阵尴尬,心中暗恼婆婆兼姑母的不上道。
现场气氛一时便僵住了,各府的夫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氏,等待她的反应。
柳琇蕊拧拧眉,暗暗打量了一下厅中上首的那位华服老妇人,猜测着她与伯母的关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氏轻笑一声,一步一步地踏了进去,行至厅中央,向心中亦开始不安的钱氏行了礼,“见过广林伯夫人!”
广林伯夫人!
这称呼一出,在场的伯府众人齐齐变色,不叫婶娘叫夫人,这还不能表示威国公府的态度?
钱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原以为这侄女就算是贵为国公夫人,可终究仍是需要娘家人扶持的,是以她才这般有持无恐。如今对方这声‘广林伯夫人’却狠狠地扇了她一记耳光。
厅里又是一阵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