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冯太傅那里呢,您为了酬谢与他的师生恩德,都纳了他家两个女儿了,难保太傅大人不动别的心思,后宫的女儿将来生了皇子,冯太傅对女儿可不像我爹对我那样冷淡。”
周启庭一笑置之,“他掀不起风浪。”
高德兴思虑再三,还是发现不能得罪陛下,至于冯宝林,只能作为弃子了,就算丢了冯太傅这个盟友很肉疼,也比失去了周启庭的宠信要好些,再者说了,冯太傅也未必会因为冯宝林就跟自己闹翻。
“高公公,”冯雅芙梨花带雨,哀怨道:“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陛下不会怎么心狠无情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高德兴某些时候也不大理解冯雅芙的脑回路,你说虽然你很美,但是对着我一个公公,梨花带雨就没必要了吧,而且你这全是质问的话说出口,您就不怕得罪我吗?陛下跟你有什么情啊怎么就狠心无情了,让别的娘娘们听见了你还活不活?
“冯宝林是在质疑咱家假传圣旨吗?奴才位卑权低,可当不起冯宝林的怀疑,您还是把话收回去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冯雅芙眼中很快闪过一丝阴狠,转眼就又是柔软娇弱的模样,“我只是想不到,进宫以后,非但得不到陛下宠爱,还……还被训斥了几回。”
“宝林不要心急,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您虽然承宠晚,说不定会一飞冲天呢。”
高德兴也不大愿意太得罪冯太傅。万一冯太傅在前朝给他使绊子,得费多少劲啊,嘴上安慰冯宝林几句,不疼不痒的,也无所谓。
冯雅芙擦眼泪,哽咽道:“多谢高公公安慰了,我……臣妾接旨,谨遵陛下口谕。”
周启庭很快就知道了高德兴同冯雅芙的对话,不免觉得很失望,没想到高德兴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让他给冯雅芙一个宝林传口谕是很不正常的事情,甚至于对他自己做的事毫无遮掩,难道是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瞒过周启庭的眼吗?
“德兴啊,你到朕身边多少年了?”等高德兴回来复命时,周启庭就当着林慕沅的面淡淡问道。
高德兴心下一凛,他对付手底下小太监,往往都是拿这句话当开场白,轮到自己被问时,心里禁不住一慌。
不过他的定力还是好过很多人的,脸上堆起满满的笑容,“回陛下,奴才天成十九年入宫,之后就跟着陛下了,如今已经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周启庭极是感慨,“朕四岁的时候你就在朕身边,怎么就不知道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高德兴俯首叩头,“陛下,奴才冤枉……”
“你别喊冤了,朕冤枉了谁也不会冤枉你。”周启庭看看高德兴略显清瘦的身体,叹息一声,他跟史书上提到的脑满肠肥的权宦全然不同,却做了一样的事。
“拿着朕的圣旨,你自己去慎刑司,领罪吧。”
高德兴战战兢兢地展开桌案上的圣旨,目光直接掠到最后,“着,绞刑赐死。”
他知道,这是陛下留给他最后的体面了,不至于让他在菜市口被千万人唾骂。
“奴才……领旨。”
高德兴的神情极为哀戚,他少时家中家中富裕却陡遭变故,父母双亡,被贪图家产的叔婶卖入宫中做宦官,侥幸分在了当时还是大皇子的周启庭身边,被欺凌被压榨,九死一生爬到高位,却觉得太监的一生太过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