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亭道:“有或没有,都与我无关。”
李重山脸色一沉,责怪她是非不分。
柳春亭不服气道:“不是有句话说,英雄不问出身。”
李重山道:“他算什么英雄,靠偷来的钱发家,如今广撒钱财,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愧。”
江湖上不少人因为受了凤玉堂的恩惠就替他说话,竟将一个贼捧成了一个善人,荒谬至极。
有时,他厌恶那些人比厌恶凤玉堂更甚。
柳春亭道:“现在人人都说他好,就你还记得他是个贼,别人会觉得你这人扫兴,不识相。”
李重山道:“那又怎样。”
柳春亭摇头:“不怎么样,何必人人都去捧场,这儿又不是戏台。”
李重山面上的怒意消散,望着她不知是该如何是好,教训她?他不觉得她说错了,表扬她?他也知道她并不在乎什么道理,过了片刻他叹道:“你总是歪理多。”
柳春亭笑起来,正要开口,一个人却来到了客栈门口。
是那个凤玉堂。柳春亭收起笑来,碰了碰李重山的手臂,示意他回头看看。
凤玉堂见他回头,对他抱拳一笑,这才走进来。
李重山板起脸来,神色不愉。
“李兄怎么住在这里,临街那间客栈位置更好,房间也更大,厨子手艺也高,听说原来是宰相府里的,李兄该去试一试。”
凤玉堂有种本事,就是他一开口,你就觉得他是个好人,他相貌平庸,总令人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像哪位面生的远房老叔,笑得土气又恳切,语气亲热得叫人忍不住可怜起来。
这样的人最能令人放下戒心。
怪不得能做贼呢,柳春亭心想。
“我倒是觉得这里更好,干净。”李重山不客气道。
凤玉堂还是笑呵呵地说:“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嘴了。”
李重山态度如此不友善,凤玉堂却像没感觉似的,他还坐下来了,看样子是还有许多话要说。
开口前他看了柳春亭一眼,柳春亭对他笑一笑,他也对柳春亭笑一笑。
凤玉堂问道:“李兄这次来湖州是有什么事?”
李重山道:“私事。”
凤玉堂道:“我听说你在找人,兴许我可以帮你。”
凤玉堂观察着李重山的脸色,他有事求李重山,但又怕他不答应,所以才想着送他一个人情再开口,不过他心里也不清楚,李重山会不会接他这个人情,李重山这人太刚直,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在江湖上名声不错,但讨厌他的人更多。
但现下他却只能找他了。
李重山听出了凤玉堂话里的意思,他对凤玉堂的恶感算是人尽皆知,凤玉堂对他向来是客气,但从不指望打动他,这次如此露骨的来给他送人情,显然有古怪。
“我不需要你帮忙,有话直说。”李重山道。
凤玉堂松口气笑道:“我果然没看错李兄,如今江湖上唯有你当得起君子之名。”他还要再拍一拍马屁。
柳春亭小声嘀咕:“废话真多。”
凤玉堂当没听见,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求李兄救命的。”
李重山嘲讽道:“居然有人要杀你这大善人。”
凤玉堂惨笑:“李兄知我底细,我也不骗李兄,我前几日收到风声,有人要对我下手···”
李重山道:“你过去害人不少,仇家上门也不稀奇。”
凤玉堂叹道:“可我并没有害过他们。”
李重山漫不经心:“那别人为什么要你的命。”
“当然是因为他的钱。”柳春亭忍不住插嘴,李重山瞥她一眼,她又装起乖来。
“姑娘聪明。”凤玉堂道,“财帛动人心,这世上像李兄这般的人不多,所以我才来求李兄救命,我愿让出所有家业,只要留下一条性命。”
柳春亭道:“你也太没胆气了,为何不跟他们拼一拼,还说不准谁赢谁输呢。”
李重山见她怂恿凤玉堂,心里明白她是纯粹是想看热闹。凤玉堂道:“我知道我赢不了。”他看着李重山,神色惨淡。
李重山一怔,问道:“要杀你的人到底是谁?”
凤玉堂轻声道:“轻舟门,琢云阁,以及,听松楼。”
“胡说!”李重山大怒。
凤玉堂道:“我也希望我是胡说,李兄若不信,大可亲自去问问你师父。”
李重山的师父正是听松楼的楼主,名叫古嵩,外号听松老人。
凤玉堂离开后,李重山独自回了房,他心烦意乱,一面不信凤玉堂的的话,一面却又有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