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开他的鬓发时,秦昭在他的脸颊上看到一个墨字。她认不出是什么字,却能辨认刺字人的粗暴和伤口新鲜的红肿。
红肿宛若一条条狰狞的蜈蚣,将青年原本清俊的脸毁坏殆尽。
白衣人身上的血污集中在下肢。秦昭条件反射地掀开他的衣物,瞧了眼出血点的伤口,却不想眼前的创口令她惊愕万分。
他的髌骨消失了,似乎是生生从他身上剜去的。他的昏迷与慢慢升高的体温,绝对和这伤脱不开干系。
天杀的密室——
到底是谁在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救我……活下去……不能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秦昭俯下耳朵,青年昏迷中的言语很难辨认。
她区分不了那些怪异的音节,带着方言口音的字词加深了理解难度。又或许因为白衣人太虚弱了,他的声带根本不能好好工作。
“现在不是管你在说什么的时候……我得带你去看医生,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可就糟了。”
秦昭吃力地扶着青年坐起,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而后举起火把,环顾四周。
这里根本算不上院子,只是一条空出来的死胡同。三面全是围墙,唯一连接通外界的地方,可能就是来时那间囚牢了。
死都不会再回牢房的,绝对!
没有路的话,就自己开条道,自己闯个出口。
秦昭仔细打量着围墙。
比起司空见惯的、至少两米打底的墙,这里的围墙矮到她原地起跳就能扒上墙头。只要四肢协同一下,翻过去不算难事。
但带个人的话……
尤其这人没了髌骨站不起来,甚至还昏死过去根本没法配合。秦昭有些头痛,逃离的难度系数忽地拉到顶尖。
青年连昏死过去都不安稳。
他皱着眉,低哑而破碎地发声。头在秦昭怀里小幅度地转动,甚至某个瞬间,他惊醒过来伸手拽住了她的领口。
一双失神的眼睛,像是风雨里飘摇的浮萍,被外物疯狂鞭策打压着,永不甘心沉底,一次次浮出水面。
尽管他是因剧痛无意识地睁眼,秦昭在这双被迫沧桑的年轻凤眸里窥见他灵魂的一隅。
她顺应着覆上他的手背,男人的手大她一整圈。
无暇的手安抚着他紧绷的手筋,以温柔祛除痛楚。
“安心,我不会丢下你的,一定带你出去。”
“……”
她的承诺轻柔而坚定,他仿佛真的听见了,松开手彻底闭上眼睛。
安抚好怀里的青年,秦昭略带愁容地望向围墙。
已知她绝无身怀秘技的可能,试问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要怎么带着一个青年飞檐走壁?
思维碰撞,想破脑袋都找不到正解的秦昭突然听见了鸟叫声。
是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