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刘邦向着张良与陈平发问。
【商周以来的社会,是世袭的氏族社会。一切的关系都基于血缘之间的联系:天下是以血缘分封为基础的邦联体制,社会是依托礼乐的宗法社会,政治讲究的是世卿世禄,经济逃不脱的是井田邑里。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所谓独立氏族的民间政治社会也不会存在。但时代在战国时期发生了惊变。
古有的社会秩序被列国之间的兼并战争所撕裂,旧有的政治经济关系因为私田的兴起与发展而土崩瓦解。贵族的世袭体系被官僚政治和法制逐渐取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重新规范。
在这种新旧交替的时代之中,一部分从旧有的氏族血缘关系中挣脱出来,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被新有的官僚体系编入吸收的存在,就会成为脱离于社会主流秩序的游民。
这就是任侠。
他们任气节、行侠义,个人与个人之间基于知遇之恩形成了一种新的联系。重武力,讲信义,轻生死,合则留,疏则去,虽然没有什么固定的章程和严密的组织结构,却凭借相互的交谊织成了一张庞大而广泛的社会关系网络。
所以,在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故事中,侯生才能够通过这种社交网络给魏无忌介绍朱亥,才会在揣度到晋鄙必然一死的时候,掐准时机自尽以谢大将英魂。
因为这就是游侠的气度。植根于人性中个人自由放任,不受社会约束的天性,游离在主流法制礼制乃至于伦理道德之外,被法家社会痛斥“侠以武犯禁”于是必须严禁的存在。】
“生产,我们现在所指的不过是小民赖以度生的产业。”
张良的语气有点轻,因为他此刻主要的思绪还在运转以图解释这生产力的概念。
“后世的词汇,也许与现在发生了转移和偏差,但大抵不会完全毫无关联。”
“而后世先前提到的和生产相关的例子,基本上都与农业、经济、甚至军马有关。”
刘邦悟了。
“所以,这生产力,就是国家的国力!就是当国家发展到足够强大之后,政府的实力也就能够随之加强。”
他的神经此刻已经完全被刺激起来了,开口时带着点尖锐的兴奋:“国家想要强盛,不仅仅需要农业能够发展,百姓有地可种,有饭可吃。那什么手工业,商业,以及军队的建设也不能落下。”
“农业可以交给农家,手工业,既然有个工字,那么交给墨家应该可行。军队肯定让韩信来,再找找还有什么兵家的人物没有。”
“商业眼下还是不能放松,先不说刘恒那小子放开对商业的管制之后国库就穷成了什么样子。连到那明朝的时候,那些商人在挣到钱之后的所作所为,依旧对百姓没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