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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是真的心动】(1 / 1)

时间回到现在,眼下的大城堡现已经改姓了拉帝奥。但是维里塔斯·拉帝奥却是头一天来这个地方,并且他是骑马一人独自前来,并没有传唤专属于他的马夫马车。刚一来到城堡附近便看见了他自己挑选的【新婚夫人】正跟着女教师在一间略显简陋的客用书房里上课。维里塔斯·拉帝奥当时本可以去打断这堂课,毕竟他才是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而主人初次驾临却没有出门迎接,事实上对于贵族来讲是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

可维里塔斯·拉帝奥却没有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只是站在那树荫下多看了自己这位新婚夫人几眼……是了,砂金是他亲自选的。其实婚姻短时间里并不在他的人生规划范畴之中。他身居高位,新官上任便帮着女王漂亮的解决了几件差事,内阁之中算是炙手可热人人称奇。他本可以再等到名声大噪一些,然后出席几次布里奇顿贵族阶级的社交舞会,多受一些漂亮的oga男女们追捧再好好地细细挑选。

但他却还是选了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的砂金。并且,尽管他非常清楚与砂金的初次相遇其实是他人另有图谋的【故意促成】,他生平最厌烦的便是被人利用或掌控,可当那个午后在图书馆的书本的缝隙中窥见砂金的侧脸时,他还是禁不住生平程。

但是他没有,砂金又很是有眼力价的补充了一句此人的来处。拉帝奥一方面有些惊讶于自己这位新夫人的敏锐,一方面心底里暗暗冷笑于这首都贵族圈子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各方势力之间那暗流涌动的阴影。

他没个好气,“这是何等无礼?本公爵正与夫人在密谈,你们都是瞎子还是聋子?”

“这……在,在下唐突!”

那老管家和女教师闻言也是纷纷一怔。维里塔斯大公爵口中隐隐的怒意若是完全没有听出来,那么这二人半辈子侍奉人的差事可真真儿就是白干了。只是这二人虽然在维里塔斯大公爵到来前还能拿捏一二这位出身并不怎么光彩的新夫人,但面对有着拥有高贵血统以及在内阁卓越成就的新任大公爵,还是怂了大半分。

但他们都没想到,听闻大公爵与这位新夫人的婚姻来的唐突,都以为二人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贵族的内侍仆从们看人下菜碟儿的本领学的一等一,他们这些从皇室走出来的仆从,若是想要给这位新夫人点下马威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眼下维里塔斯大公爵对新夫人的这种亲昵和偏爱,想必日后的日子不恭敬着是行不通了……

“教授,我们去喝茶好不好?”

气氛本就在拉帝奥愠怒的语气中有陷入冰点的势头,这时砂金恰到好处的打破僵局,他开口问着,接着很是大方的伸手环上拉帝奥的脖子,这幅亲昵暧昧简直如同蜜月夫夫一般的举动,示意着拉帝奥将他抱起来。艾森管家这下子也听懂了新夫人的意思,赶忙接话:“在下这就为公爵与夫人准备茶水点心,二位是想在花园用还是茶室?”

“花园吧,教授你说好不好?”砂金笑着说时,还眨了眨眼想让拉帝奥接他的茬。

维里塔斯·拉帝奥舒适的莞尔一笑:“好,都听你的。”

他口中的宠溺并非虚与委蛇,这话说罢,倒是原本还颇有几分情势在握的砂金害羞了,低下头有些怯怯于与其对视。

拉帝奥将砂金抱下窗台,这孩子真的很轻。对于每天清晨要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慢跑举重和体操训练的维里塔斯·拉帝奥来说,砂金的份量甚至没有他用顺手的那几支哑铃沉,抱在臂弯里根本没有什么锻炼力量的意义。不过这倒也轻松,拉帝奥突然想到:那是不是以后就算长时间的抱着他也没有问题。

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不好不好……有些飘飘然了!

二人走到花园的路上,砂金被这样一路公主抱着好不惬意。他一只手挡在唇边低声道:“教授,现在看来和你结婚还是挺好的。”

拉帝奥脸不红心不乱,只是斜睨了砂金一眼,那眼神带着疑问,等到他的下一句话。

只见砂金叹了口气,略带惋惜道:“反正总归是要被‘他们’安排当成棋子跟什么人结婚。我没得选,不过现在看来运气倒是不错,中了头彩~”

拉帝奥想问砂金,他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他些许了解过砂金的出身,若是只剖析表面——纯美家系,举国上下威名赫赫的银枝侯爵亲弟弟,这身份地位可以说是显赫非凡。但具体细枝末节的八卦他并没有了解过,也无心了解,现下心里虽然疑惑,但总归……砂金不可能会被作为【棋子】那样冷冰冰的物件儿一般被人当联姻工具。

又或者说拉帝奥并不了解贵族圈子里很多事,毕竟同样于他来说,从表面上来看他确确实实是拉帝奥家族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虽说是新贵,但继承公爵之名前他也已经是世界学术圈名头正盛的天才学者,又有着贵族血统的出身。双重加冕下他公爵的位置从来没有人会指指点点……

又或者说他是alpha,而世俗对alpha都是宽容些的?

这厢正想着,他抱着砂金来到花园,空气中已经扑面都是沁人心脾的玫瑰香气。只是在这自然的气息之中,夹杂了一抹不寻常的味道。拉帝奥低下头看到砂金脖颈上好好的带着oga们用来阻隔信息素气味的黑色项圈儿。这种项圈本身散发一种草药的气味,能有效的驱散oga们自身的信息素气味。

但拉帝奥还是闻到了,那股子蜜莓与香草掺杂着玫瑰,奔放中带着些许热情和甜嫩的香气。尽管只是一点他都觉得好闻的无可救药,拉帝奥曾经在学府研究三性的论文中读到过一些信息素天生具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若是发生在alpha与oga之间,那么仅仅是信息素简单的接触,都能让双方都欲罢不能。

“教授……教授?”

二人已经来到庭院茶桌前,但拉帝奥显然没有放开砂金的意思。被人这么叫了两声方回了意识。砂金从他的怀中跳下,接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拉帝奥先一步入座。

他说:“教授,你刚才为什么管家还没来就先一步跑到我身边?像是刻意避开一样……”

这样一个正经的问题把拉帝奥原本还有几分心向旖旎的势头给扯了回来,面对砂金的提问他思索了一下,见那管家还没将茶与点心推上来,说:“有些复杂。我日后会和你解释清楚……不过我想你说的没错。”

“什么没错?”

“你我的婚姻。”

“这和我问的有关系吗?”

拉帝奥点点头,但又否认道:“没有关系,不过我承认你我的婚姻促成现下看来是件好事。你并非愚钝,我的处境也并不算一帆风顺,一些难处我会慢慢单独说给你听。”

他加重了【单独】二字。砂金登时了然了什么……

“你只需记得,我会护着你,成为你的后盾。让你日后高枕无忧富贵一生,只是除了我之外,这城堡里的一切你要有所提防。”

卡卡瓦夏砂金有些惊愕,但面子上他还是淡淡的笑。尽管他还以为维里塔斯·拉帝奥是个难相处的主。但现下看来,这人不仅好说话,甚至还有些浪漫的个性。

他想笑,嘴角抑制不住想上扬,应该是幸福或者说是欣慰的笑吧。但是卡卡瓦夏有些摸不清自己此刻复杂又激昂的心。

“好,这是承诺吗?”

拉帝奥刚想答应,坐在椅子上时眼神却突然落到了砂金搭在桌面的双手手指上。

左手的无名指上赫然带着维里塔斯·拉帝奥自己在一个月前决定成婚后当即前往首都商业街一处高端饰品店购买的结婚戒指。这一款式买了一对,钻石并不大,当时随着需要签署的婚姻证书一起送到了银枝侯爵的家中。其实对于贵族而言,这种流通于市场的货物往往都显得有些掉档次。王宫中出入的很多贵族,任谁不是珠宝带满了全身,那可是市面上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奇异宝。

拉帝奥并不懂这些,但眼下这对钻戒却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他会觉得是不是委屈了对方,毕竟那可是纯美家系的小少爷。所以心里也盘算过后续办了婚礼再通过内阁人脉买一些更昂贵的珠宝给砂金,但没想到青年早早就已经带在了无名指上。

随即,他将被自己收在衣服口袋里的另一枚取出,当着砂金的面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没错,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说罢,只见戒指尺寸刚好吻合,带着也舒服。他心里很满意,抬起头时,只见砂金脸有些红,还一直盯着他的举动。见他看了过来,迅速别开了头去。

维里塔斯·拉帝奥入住城堡两周,砂金坐在主人书房的书桌前,漫无目的的写着什么。

【他喜欢,但书籍的类型以科学逻辑和理论为主,和故事集的兴趣不大但也有例外。】

【在吃食上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可能喜欢甜食?毕竟学者通常用脑过度】

【太喜欢泡澡了,早泡晚也泡,虽然泡不到我头上,而且一边泡一边处理公务。还不会打湿书本纸张……】

【他不常与我提起公务,但是书房并不会阻止我进入,办公桌也对我开诚布公。】

就在他胡乱写着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打开,一位女仆推着金属手推车走进,低声说着有属于他的信件,放在门口的桌上便毕恭毕敬的离开。这样保持距离与边界感的侍奉其实是拉帝奥在住进来后立下的规矩。正如他们初遇那天说的,拉帝奥给了砂金一位大公夫人所应有的体面和威严的同时,也将他们二人与城堡中其他人员远远的隔绝开。

砂金起身来到门口的信件台前,每日送来的信封大多署名都是给拉帝奥的,那些他都不会主动去看,甚至不会挪地儿,只原封不动的放在金属篮子里等拉帝奥自己去翻。而今天的信件有几封属于他的,将那两封信拿起来撇了眼署名,这时他隔着门儿听见走廊有人脚步缓缓靠近的声音,他将那属于自己的两封信叠好回到办公书桌放进抽屉。不一会儿书房的门打开了……

他回过头,有些惊讶身后竟站着的是穿着内阁会议制服的维里塔斯·拉帝奥。他肩膀上斜挎着的绶带乃是紫金双色,象征着大公爵尊贵的地位。现下是饭后的午休时间,一般这个时间,拉帝奥都会在皇宫里,毕竟他的差事都得处理到下午才会回家。来人瞧着他明显一怔的神情,又打量到他今日好像穿的还是oga无论男女性婚后必穿的长裙子。

砂金平日里真的没少嫌弃这种裙子,二人私底下,他会抱怨行动不便,并且砂金爱干净,实在不能接受把裙摆弄得脏污。如果是男性oga倒也有短一点到小腿的裙子,但事实上他就不喜欢穿裙子。

可比起上那些无聊的贵族课程,穿裙子倒是更乐意一些。而且从老家带的衣物行李中不少裙子都为了行动方便做了特殊裁剪,比如眼下这一条深钴蓝长裙,裙摆便不是拘束型的,腰围也不紧束,胸口也不低,仅仅只是v字型的领口,开的非常保守只到锁骨下两指的距离。不过上面的装饰虽少,领口和裙边的刺绣花纹却是用金线缝制的。裙长到小腿肚,此刻砂金因为一个人在书房,所以中跟的皮鞋托在了地毯边上,他的脚也不大,白皙的双脚光着站在原地显得好像更矮了一节。

拉帝奥当然没想到自己的新夫人会穿的如此——惊艳又养眼。他从来没有仔细的打量过这种裙式的衣装,现如今上下打量一番倒是认为此扮相也恰到好处的符合他的审美。而眼前人这时有些磕巴的问:“你……这么早回来啦?用饭了吗?”

只见拉帝奥眯了眯眼,砂金觉得是不是自己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可回想一番,好像自从教授回家,他们的沟通就只有方才那短短一句。

“教授?”他又追问了一句,问罢,赶忙穿好了鞋子面上又带起完美的莞尔,走到拉帝奥面前。

卖乖谁又不会呢。砂金虽然对拉帝奥颇有好感,但两周却也没能让他更深入的多了解眼前这个人。

只见拉帝奥面色平淡:“带了些东西回来,你看看吧。”

说罢,关上门就离开了主人书房。

砂金感到莫名其妙,也带着些许慌乱,是不是他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对方?还是……有什么不满?哪里不合心意?

还是说他仅仅的心情不怎么好?

书房内徒留他一人后,砂金不由得如此灵魂四问自己,可思来想去他却觉得自己还挺傻的。他本就不是什么讨好型人格,只是他是带着使命和任务来赴这场婚姻的,维里塔斯·拉帝奥是他的目标,所以他才会对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格外注意,并附和着。

但仔细一想这么做也挺可笑的,就好像拉帝奥是他的工作一般,明明婚姻该是赋予了很多美好与幸福的事情。现在嫁是嫁了,可对方是一个极难捉摸的人,砂金并不能完全掌控他,遂有些苦手该如何履行自己在婚前便被赋予的任务。

他噗嗤自嘲一笑,将方才藏于抽屉里的两封信拿出来。一封深红色的信封,封口上是一枚银蜡皮的火漆印。此信来自于【兄长】,纯美家系的银枝侯爵。砂金很清楚,他根本不是什么纯美家族最小的孩子,他与银枝的结缘,其实原本和与拉帝奥相似。只是银枝的仁慈,以及那时的他还太小,甚至连分化标题上赫然写着:“茨冈尼亚大沙漠族群历史。”

“这……这是什么书?”

拉帝奥没有注意到砂金微妙的情绪变化,只是自顾自说:“茨冈尼亚大沙漠史记。明日你不是要为了东部大坝筹款?几十年前大战过后,茨冈尼亚仅存的难民虽因歹人暗箱操作流入奴隶市场,但这几年经过女王的努力,这些难民被悉数秘密援救,安置在了东部林地区域。东部林区早年因为洪涝,许多原住村镇早就搬离。现在皇庭内阁有不少声音对女王多有反对,擅自让茨冈尼亚难民进入国境想必会让女王遭受非议,这些事情就一直在秘密进行。”

砂金有一瞬间浑身抖如筛糠,但他立马克制住自己。可绕是这样拉帝奥还是感受到了不对劲,他一愣:“怎么?冷吗?”说着,将被子拉上来裹住砂金的肩膀处。只是对方此刻头发遮住了面庞,无法看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可拉帝奥有一瞬间却觉得这一刻在自己怀里趴着的人,好像被一种巨大的愧疚,恐惧与怯懦笼罩着,一时间显得非常脆弱。

“教授……与我说这些事情合适吗?”没等拉帝奥追问,砂金擅自讷讷的问道。

谁知却听见一笑。“我维里塔斯·拉帝奥做事向来坦荡。没有必要对自己的家人隐瞒……而且你明日也是为了帮我,既然你诚心筹备这么久,我有岂能遮遮掩掩的不表露真心?”

说着,他将书页折了一角,随后合上放在一边,侧过身吹了蜡烛拉着被子也顺势躺下。

屋内瞬间陷入黑暗,砂金此刻开口道:“筹款到底需要多少钱呢?”

拉帝奥叹了口气:“不少,这种劳民伤财的大工程通常要价不菲。不过好在东部林区有原先百年前的老坝台子,在原先的基础上做建设……倒是不比重新修建那么麻烦,女王的意思是让这批被解救的茨冈尼亚难民以劳工的身份在东部驻扎建城,待堤坝完成之时他们作为有功群众,会得到合理合法的本国身份,这样也不必被人非议。”

“行得通吗?”

砂金这么问,拉帝奥确是莞尔笑说:“女王确实是个特立独行的性子,虽然这件事有些欠深究,但计划本身是可行的。若是真能完成,大功一件的情况下本国国民没人会在意他们的真实身份,还能确保东部湖地更大片区的开发……”

砂金微微的叹息,维里塔斯·拉帝奥并不懂他此番为何用意。以为他是担忧,遂转过身将人搂到怀里。

拉帝奥难得有些小心翼翼,也带着几分期许的喃喃:“其实若是此事能办成,我的意思是卸任首都内阁的职位带你一起久居东部湖地。那里风景宜人舒适,想必你会很喜欢。”

说罢,他低下头亲了亲砂金的头发。带着对二人未来幸福生活的希冀,他的心里满当当的。此前维里塔斯·拉帝奥过的一直是类似隐士与僧侣般的生活,在知识与学术的熏陶下对人之本欲能有利的压制,所以现下第一次开小荤,他总是显得不熟练。他欲吻他的动作显得很生疏,只是这个吻先是落在了眼睛处其实是想亲嘴的,又一个落在人中。几次不中标让他感到很尴尬,好在现在四下漆黑,倒不至于让怀中人瞧出自己的局促。

接连两个吻,将砂金一瞬间从堕入冰窖,再到五味杂陈的复杂心理打了个措手不及。直至第三个吻就要凑上来之前,他却一把推开拉帝奥的脖颈,接着栖身跨坐在了对方的腰上,捧着拉帝奥的脸颊弯下身子,吻上了拉帝奥的双唇。

不同于拉帝奥方才那轻吻的温柔小意,砂金带着侵略性和深深地不安似的。他的卷发落在拉帝奥两侧和脖颈间,痒痒的,羽毛一般骚弄拉帝奥的心绪。他搂紧压着自己的砂金的身体,加深了这个吻,并且按照这几日书中学的,将舌缓缓顶开砂金的一双唇瓣,伸进对方的口中。

这是一个带着成年人湿泞又滑溜的吻,二人分享着各自的鼻息,唾液交汇混合,唇与唇的轻吮与摩挲间,口中的舌还会互相纠缠接触舔舐。这个季节屋子本来就是有些热的,这样一双身子交叠,两张嘴对着缠绵亲吻不多时底下被压着的拉帝奥便微微有被热出一层汗的意思。而,砂金的姿势也不好受,跪坐在拉帝奥健壮的身子上,这亲密的拥抱攀抚,深情热吻许久终于依依不舍的松开后,当他再坐定,却发现自己的屁股下咯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而那硬硬的东西正上方顶着的,正是他柔软并且早已开始湿漉泛起春液的交合处。此刻他的男根亦是精神头不减。

只是他们隔着两层布料,饶是拉帝奥再对俗世生疏,也感受得到砂金此刻那身下黯然销魂的蜜地,已经悄然有了准备为自己绽放的诱态。

天知道拉帝奥现下有多后悔方才吹灭了蜡烛,不然就能看到砂金此刻诱人又美丽的样子了。

砂金热的也有些脖颈冒汗,“教授……我……”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拉帝奥一把扯着胳膊摁在了床上,二人姿势顺势换了一换。

“如果现在再继续的话,明天怎么样可就难说了。”

拉帝奥提醒,二人明天都身兼要职,作为这座城堡的主人家,还要接待不少贵客。

但是砂金却摇了摇头,黑暗中他伸出了双手,明明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却触碰到了维里塔斯·拉帝奥温热的掌心,双手十指相扣让他不安的内心感到妥帖。

砂金觉得喉咙一痛,黑暗中的他弱小也缺乏安全感,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想落泪的欲望。却沙哑着声音轻声喃喃:

“教授……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那语气像是带着几分笑意。可拉帝奥还来不及体味诧异他情绪怪异的言语,却感到他松开二人紧握的手,撑着身子坐起与拉帝奥面对面,接着他伸手解开了拉帝奥就寝时睡衣胸口的系带,抚摸对方每日强加训练而培养的健硕胸肌。

随即砂金开口,带着几分坏笑道:“如果我想继续的话,那教授可怎么办呢?”

天知道此时此刻屋内的信息素都炸成了哪般模样,砂金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平日里只是靠近他都难以阻挡贴上去的欲望,此时此刻肌肤相触,又离得如此近,他连咽唾沫的定力都荡然无存,体内热流猛蹿大脑,一股发情的欲望犹如腾势的火焰一般。

他知道二人明天是有正事的,其实现在简简单单的进行一个临时标记便能缓解所有的燥热与情潮,但砂金一向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便喜欢放纵自我。如果此时此刻二人就这么做到最后会怎么样呢?就刚才他坐上去感受到的尺寸,明日的社交舞会怕是扶着腰都未必下的了床。

话说回来,这样的性能力,一天够吗?不够吧……拉帝奥看上去素了二十多年了,顿时开荤,不得吃的连渣滓都不剩?

拉帝奥没有说话,他轻轻哼笑了一声。那大抵是笑的,因为和他在一起也有许久,砂金摸得清对方一些情感上的变化。拉帝奥捉住砂金在自己胸前作案捣蛋的手,轻轻的放下又将他已经冗自解开的睡衣衣襟拉上系好带子。“明日还有要事,既然你费尽心思筹划,便不能让明天白白落空。”

明明双方都动了情,但先悬崖勒马的却是拉帝奥。

看来饱读圣贤书真的能让一个人在欲海汹涌的面前仍然保持着理智。

他们到底什么也没有做,这场轰轰烈烈的燃情却不知道为何被一盆冷水突然浇灭。维里塔斯·拉帝奥抱着砂金的身体将他扶着躺下,两人温存相拥安静了一会儿后,各自翻身背对背睡下。砂金一直没有合眼睡着,而是照惯例等拉帝奥睡熟后,起身来到浴洗室冲洗眼睛。只是这一次,将脸上的水渍擦干后他没有及时回到屋内,而是看着镜中自己半晌,盯着那双绚烂又瑰丽的瞳孔默不作声。

族群每每百余年都碰不上一个拥有绚烂双色彩瞳的孩子,然而漂亮的眼睛深刻于他们族群的血脉之中。【埃维金】——世界第一大流动性大沙漠,茨冈尼亚沙漠中微不足道的小族群。这个部族千余年前还是沙漠中坐拥一片绿洲的小城邦,只是随着历史的长河,城邦退化成流动性族群。

而随着埃维金人一代代繁衍,如同日渐恶劣的大沙漠气候一般,血脉中的彩瞳愈见退化。最终,族人们也渐渐只能生出拥有碧蓝色的眼瞳的孩子。

但他不一样,砂金想……

他是卡卡瓦夏,一出生便拥有绚烂绝美的蓝粉双色眼瞳,是受族群笃信的母神赐福的孩子。

想到这里,砂金自嘲一笑,他脱力的后退几步,靠在浴缸边缘顺势跌坐在冰凉的浴室瓷砖地板上。他蜷缩的抱着双腿,头深埋于双膝之间。一边颤抖着,颤抖着……最终他发出隐忍但却带着几分癫狂和悲悯的笑。

他的计划很简单,原本就想着在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男人面前卖乖讨好,若是能用色相那必然是好的,但慢慢的他也发现这男人油盐不进,喜怒不形于色的前提下他无法贸然献身。遂以想用策略帮他达成些什么事情,以取得他对自己的青睐,更容易慢慢赢得他的信任。

帮他内阁中的大事筹款,宴会信息一旦放出,让他前来联姻的【那边】的人定会有所作为,届时他只要助力促成这件事的完成就算是取得拉帝奥的信任。

只是。

维里塔斯·拉帝奥啊……

这个男人,他可真看不懂。

没想到他却会把如此机密的事情随口当做睡前闲聊袒露在他面前。而原本无论是什么事,砂金应该都不会太在意……

但那却是一件关于自己出生地,和母族的存亡息息相关的,无比重大的事情。

这么多年他本应学会如何在过去的伤痛中脱身而出麻痹自己。但在听到维里塔斯·拉帝奥对自己全盘托出的计划时,砂金却仍然无法好好淡定。那一刻的慌张让他不由自主的失去了难得建立起的安全感,随即想要在拉帝奥面前寻求一个真实和快感,用身体去讨好,用性爱去试探这个男人兴许真的有可能会护住自己……这一切的行动力都显得太过牵强。

倒贴不成,蚀把米。维里塔斯·拉帝奥聪明一世,这样的失态,想必他定然瞧出端倪。

砂金翌日起了个大早,早到拉帝奥起床时,恰好听到人在浴室泡澡洗漱。

平日里维里塔斯·拉帝奥培养了良好的作息,通常都会在早上七点三刻睁开眼,稍微缓和一下精神头后起床更换简单方便活动的衣服到城堡外做例行的体能训练。回来泡个澡用了早餐再更换新衣服,需要进皇宫的日子就会备车直接动身,什么都不干的话,早饭用到一半通常砂金这时候也醒了并穿戴整齐来饭厅找他。

只是今天不太一样,拉帝奥认为还是和昨晚有关系。虽然昨晚别样火辣,但他还是敏锐的感到砂金态度转变的有些太快。

论其亲密关系,虽然结为夫夫,二人一向对亲密接触这种事比较放得开,但始终没有谁真的踏出了越界的那一步。拉帝奥并不是粗鲁蛮不讲理的人,而砂金自初次见面时起便让他感到与之接触时态度上的隔阂。拉帝奥虽然过惯了僧侣的日子,但他私心却老诚又纯粹……他希望二人最亲密的缠绵可以是坦诚的,开诚布公的,甚至是全心全意敞开心扉的。

然而现在砂金对他的隐瞒太多。

平躺在大床上,维里塔斯·拉帝奥大张双臂,伸向床另一边的手掌心摩挲这边砂金躺过的痕迹。以前每次他运动完回来沐浴,总是能看到一头金发的美人软软的将整个身子埋在被窝与床榻间的身影。并且每次只要自己先起身,再回来的时候自己的枕头一定塞在砂金的怀中被紧紧搂着。

拉帝奥认为那真是可爱至极。

躺在床中多愁善感无异,起身走进浴洗室,只见氤氲的水汽间,面前挡着的屏风后方砂金此刻好像已经沐浴好了,正裹着单薄的丝绸浴袍靠坐在浴缸旁的贵妃榻上晾干头发。他此刻哼着歌,手里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维里塔斯·拉帝奥绕到他身后,手不知不觉的抚上了他后颈腺体下方那道在白天光线足的时候看来,分外可怖的刀疤。

这使得砂金一个激灵抖了抖,有些慌张的一边捂着脖子一边转头看向拉帝奥。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砂金见是拉帝奥,赶忙又挂上笑容:“是教授啊。”说着,捂着脖颈的手松开,转而将身前大敞的衣襟拉紧,试图遮挡浴室水汽与日光投射下看的一清二楚的光裸上身。

只是尽管如此,砂金沐浴时的浴袍其实是半纱质的,漂亮白皙的身材一览无余。拉帝奥承认清晨是alpha性欲最强的时候,他本来有些微微愠火,他不太喜欢砂金面对自己时总爱先入为主的挂上一抹仿佛营业式的微笑。而他方想提一嘴,让他别那么生疏,就见眼前人春光乍泄的衣着,他红了脸,立马转过头去随口道:“你先洗吧。”接着赶紧离开浴洗室。

快的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

砂金感到莫名,本来经过昨晚那么一遭,两人白天面对面都应该有些尴尬,只是自己还一句话没说,拉帝奥怎么先破功了?

他,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是……不喜欢吗?

想到昨夜未经思考的告白,砂金突然一瞬间又觉得陷入了巨大的危机感之中。他一向自诩运气好,但正如他第一天见到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男人一样。他摸不清对方,无法准确的拿捏这个男人的喜怒哀乐。

此人并非俗物,而俗世中被浸染许久的砂金,此刻却觉得他立于高天,是自己试图高攀唐突了对方神圣的英姿。

砂金内心有些许委屈,喉管干咽,双手抱膝试图用自我拥抱的形式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至少将今天的事情先完成。

……

事要一步步做,人心却无法按部就班,这是世间最难琢磨的事情,有着俗世最复杂的情感,最触不可及的真心。

砂金洗漱完毕披着后十一点多浴袍来到仆人们一早准备好的衣帽间化妆更衣。按照规矩,但凡社交宴会上已婚oga应该着裙装来显示身份。但是他本来就讨厌那颇为拘束的裙子,女仆们为他挑选了几件,不合心意不说,越看越觉得心绪烦躁。而城堡的女仆长是个颇有眼力价的上了年纪的beta女性,平日里维里塔斯大公对待大公夫人的态度她们有目共睹,现下礼服夫人一件也看不上,干脆拿出了几套相对装饰华丽的男性燕尾袍子和裤装。

看着架子上一件件裁剪妥帖刺绣精致的衣服,砂金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他其实回忆不起上一次穿正式的男士礼服是什么时候了,生活中他一直被逼迫穿着能将体型修饰的更好看的裙子,而也仅仅是私人时间才能套上舒适的皮裤和衬衫。结婚后在城堡里的日子,可以算得上是他为数不多能自由做主的日子。他很知足于拉帝奥给他的自由和安定,但无论如何示于人前的时候,他象征着的便不是他自己,也不是拉帝奥心目中希望他成为的那个人。

他象征的,是普世价值观中的维里塔斯大公爵夫人。

架子上有一件,与前些天给拉帝奥定制的礼服成套的男士燕尾袍子,那是一件黑色丝绒金丝锈菱格纹的外套,内搭的衬衫为一件孔雀绿丝绸长衫,领口缝了镀赤金的饰品,而领结被换成了黑色荷叶蕾丝领花。砂金心喜这套衣物,但他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让女仆们将其收到一边,取而代之选择了一件与拉帝奥今日的礼服颜色成套的靛蓝金丝绣鸢尾花与孔雀羽的帝政长拖尾裙。

宴会设置在了午餐与下午茶的时间,这之前好一阵子的筹划让城堡在这一天热闹精彩非凡,定不会让来宾无趣。其实许多已婚的家世举办社交宴会,其更多的目的也是给予一些平台和机会让那些尚且单身的男男女女们有机会出门结交相识。砂金惯来对这些热闹的事情操纵起来很是熟手,这会儿他一边梳妆,一边和身旁负责宴会事宜的管事吩咐事情。身后女仆正好在帮他做发型,这个时候衣帽间的门被敲响。

维里塔斯·拉帝奥推门进来时嗅到一股淡雅的花香。这不同于砂金信息素的气息,应当是为了今天这个场合特意购买的香水凝露。女仆麻利的把砂金的头发盘好,带上一枚并不浮夸的蓝宝石孔雀羽发饰,砂金自己将耳环佩戴好,这时拉帝奥隔着屏风礼貌地清了清嗓子以示存在感。屋内其余人识相的退下后,砂金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教授进来吧。”他说着,随后拿起桌上的几枚戒指套在佩戴了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指上。

拉帝奥对oga无论男女都应在婚后衣着裙装这样的事情,实则有些鄙夷。在他看来婚姻并不应该成为束缚一个自由的人的理由和枷锁。而他常年浸淫学术,对外貌时尚等事务一窍不通的情况下,便显得毫无欣赏【时装】的品味。但饶是他如此榆木脑袋,却在绕过屏风抬眼看清砂金此刻衣装的那一刻,内心掩饰不住的开始狂跳,瞳孔微瞠的情况下眼神之中的惊艳和对美的垂涎袒露无疑。

砂金着实,很美,尽管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他那一双漂亮的眼中,瞳孔的颜色是黯淡无光的浅褐。但这瑕不掩瑜,他完完全全形同一只傲慢又精致的孔雀一般。

“好看吗?”砂金转了转身子一边说着,拉帝奥刚想点头,却见他光净的脖颈与胸前空空如也。

每天晚上都会些许亲近的情况下,拉帝奥也摸准了怎么挑逗取悦自己的oga,他仍然记得昨夜那般火辣热情的缠绵中他必然是在砂金的脖颈间留了吻痕,可此刻却没了痕迹,难道是化妆品?他有些疑惑,缓缓进前来到梳妆台旁,台面堆叠存放了几方盒子,他一一打开,最终满意的挑选了一条主石为一对梭形海蓝宝钻,设计形似猫头鹰鹰脸似的奢贵项链。砂金见状赶紧摆手:“这……今天来客诸多,如果带这么贵重的珠宝有些太张扬了吧?”

可维里塔斯·拉帝奥却认为带着会更好看些,他摇了摇头,双手扶着砂金的肩膀让人面对梳妆镜坐下,而自己则立于砂金身后,将那精致昂贵的项链轻轻双手托起,缓慢的佩戴在了自己心悦的夫人的脖颈间。

镜中,砂金动容的见拉帝奥细心的替他将项链戴正扣好,随后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带着会更好看。而且我为你购买这些珠宝首饰,就是希望你能开心。”

此刻拉帝奥身上穿着的亦是一件靛蓝燕尾西装外套,那是和自己那件深黑色所匹配的男士礼服;只不过浑身金饰不少,显得也格外贵气。

只是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人,好似生来气质清冷傲慢,眉宇间的不可一世造就他无论如何着装都落不下阵来的派头。现如今虽然礼服的设计上带有砂金个人喜好的华美,可穿在对方身上时,那种繁琐的奢靡却同样伴生出了威压与霸道。

砂金若是真信了拉帝奥的话,那他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内心的声音告诉他维里塔斯·拉帝奥让他衣着奢靡兴许有另一层含义。砂金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那番话,只是眼神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期艾艾望向对方,半晌……拉帝奥叹了口气。

“这些珠宝是女王的赏赐。而我如今在内阁的站队已经明确为孤臣……女王的意思是希望年底由我接任宰相一位。”

砂金闻言色变,他蹙起眉头:“可宰相……难道不是橡木大公爵?女王的胞兄吗?”

“没错。女王多年来已经慢慢脱离本家的庇护,想要完全亲政便势必要与一些别有所图的老旧贵族划清界限。你佩戴女王恩赐的珠宝,也是在表明拉帝奥家族今后随时乐意为女王效劳的态度。”

说着拉帝奥拉着砂金的手,二人来到一旁的落地窗边。此刻能看到窗外远处已经有陆陆续续的马车驶向城堡的方向……

砂金回味着拉帝奥告诉他的话,随即却听他叹了口气。拉帝奥伸手抚上砂金的脖颈,手指又缓缓上移,最后指腹托起他的下巴微微一抬——二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四目相对时砂金还是会忍不住脸红,但此时此刻他还未来得及害羞却被维里塔斯·拉帝奥那看似平静如水的双眼中蕴藏着的——浓浓又强烈的深情而心惊。

那样的眼神,带着对一份恋慕和倾情的坦荡,以及对面前人如水一般缱绻和暖的依恋。就仿佛如同爱情中百写不厌的烂俗桥段一般,翻来覆去也许找不出什么动听又惊世骇俗的词句,可却是如此俗套但还是让人难以自持纷纷向往。

砂金不是没有渴求过一份笃定的爱恋。可如今一切都唾手可得,他却心惊到畏惧,不安到恐慌。

“有些话,好像我从未和你明白的说清楚。”

维里塔斯·拉帝奥嫌少这般微微勾起唇角,说:“四个月零十二天前的上午,首都布里奇顿国立图书馆第五层着作区八排二列书架。”

砂金美丽的眸子微瞠,他在说什么?

拉帝奥接着补充:“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

随即,砂金原本心中的疑惑却变成了恐慌。是了,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一天……原来他被突然委托前往国立图书馆,并非什么莫名其妙毫无意义的差事。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我并不喜欢烂俗肥皂的爱情,那天却走到了第八排二列书架,透过书架的缝隙看到你在看一本诗集……《致云雀》对吗?你那时很快乐,迎着阳光下的你很美。那一刻虽然这份婚姻看似是由橡木大公爵促成,但我却心甘情愿的接受。”

拉帝奥的手指挪到砂金的侧脸,一边轻轻抚摸一边笑说:“我说过的,希望你能做你喜欢的事,成为你自己。我会成为你的后盾护你一生周全。这句话并不是假话……你,懂吗?”

说着最后三个字时,拉帝奥的脸有些微红,饶是砂金再迟钝愚笨也晓得他话中真实的意思。他抿了抿唇,低下头讷讷的点了两下。维里塔斯·拉帝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强势直白,一时间感到气氛尴尬的无法回转。可谁知下一秒自己西装的衣襟却突然被砂金的一双手拽住,一个霸道但却笃定的吻,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拉帝奥的双唇上。

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比美人献吻更让人为之疯狂和心动的了。

“拉帝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一吻结束,砂金脸红的能滴血似的,他低着头显得有几份局促,可双手却还紧紧攥着拉帝奥的。并且他鲜少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出什么事了吗?”拉帝奥意识到对方要说的是一件大事。

砂金摇摇头,似乎一瞬间做下了某种决定一般,随即他抬起头。带着几分欣慰又自信的笑看向拉帝奥。“等今天的宴会结束再说吧~~”

闻言,拉帝奥觉得也有些道理。看窗外的情形宾客们陆续要到了。他身为主人公需要在宴会上亮相,砂金打幌说自己还要涂口红喷香水,先让拉帝奥离开自己随后跟上。

待对方离开后,他却背靠玻璃窗脱力的坐倒在地上。巨大的悲怆和痛苦充斥灌满了他的大脑与心脏……

拉帝奥不会知晓此时此刻砂金内心的愧疚和痛苦。面对一个愿意捧着一整颗真心献给自己的人,砂金却好似一个阴沟里卑鄙无耻的老鼠一般……谁能想到呢?这份婚姻是虚假的,是一个政治上用以引诱与制衡的哄骗手段。就连让拉帝奥魂牵梦绕多时的初遇,事实上也是一个精心策划的舞台罢了,目的便是让他二人相遇相识。而他每一日面对拉帝奥的笑容时无论他内心如何的挣扎,多少都带着几分虚与委蛇。

可如此这般,聪明如拉帝奥这样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不然昨夜的勾引和诱惑对方必然会欣然接受并放下一切矜持与之共赴云雨。但在欲海滚滚强烈的刺激下,维里塔斯·拉帝奥却仍然保持灵魂的清明与高洁。他没有接受贸然的情热诱惑并非不喜或不爱,只是因为太爱或者太过珍视,所以理智让他更加清明,更不愿屈服于砂金略显几分刻意的小伎俩之中。

他想要的是一份与世俗背道而驰的【真】与【纯】。他是天生的天才,无论是学术还是当权臣,甚至是做一位爱人,手段和底线都是如此高明。也许砂金一开始内心的小伎俩和小打算他都看在了眼里,但他并没有急着揭穿,吹毛求疵,或者穷追不舍的让他暴露自己……

他只是诚实的打开自己的心扉,拥抱遮遮掩掩的自己。

砂金伸手捂着一阵阵抽痛的心口,他有一刻心痛到好似无法呼吸一般。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怎么……会变成一个愚弄一个真心之人的卑鄙之徒呢?

明明儿时的自己不是这样的。

他的人生不由得自己做任何选择,他本无意陷入染缸让自己污浊不堪,可【他们】却无时无刻不在利用他,让他置身于一个又一个阴谋的漩涡之中,再也找不回自我。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逆流之中退而求其次的保全之法。从前他手中本就没有多少筹码可以对赌,放弃多少自我能换来多少安稳,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筹谋的仅有的几件事了。

那么此时此刻,可以做出选择了吗?

卡卡瓦夏细想。

想必此后余生,就算身处逆流旋涡,他也无法割舍,不愿舍弃那双主动伸向自己,竭尽全力温柔的将他拉出泥潭的人把。

【居住在深宫的楼台,在寂寞难言的时刻,排遣她为爱所苦的情怀,甜美有如爱情的歌曲,溢出闺阁之外】——《致云雀》by:珀西·比希·雪莱

砂金坐在镜前许久,取下手指和手腕上佩戴的戒指手链,摘下漂亮精致的蕾丝手套。松开盘的一丝不苟的长卷发,钗在发间的发饰顺势随着松了的发髻滑落至地毯上。

接着,他像是做出某种决定一般,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的擦了唇上银红的唇脂。些许蹭到脸颊边,便用手指细细擦拭干净。

拉帝奥已经起身前往城堡正厅准备迎客,按道理他们夫夫俩应该同时出现以示关系美满幸福。他们之间的婚姻左右很多,有橡木大公爵的撮合,有名门纯美家族与新贵拉帝奥家族的连结……更甚至是女王都颇为关注这场年度最为完美的联姻。更别提未来……维里塔斯·拉帝奥将会成为女王最为信重的左膀右臂,身居宰相的高位。

那么届时,他便不仅仅是公爵夫人,而是权臣夫人。

砂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边自嘲哼笑,一边拿起梳子把头发梳顺,捡起一旁的发绳随手半扎了个单马尾辫。随后起身,将身上那件造价昂贵,华丽非凡的靛蓝长裙脱下,顺带扯开胸衣的扣子与绳结、大腿上的丝袜和绑袜带,踢开双脚的中跟洋鞋。赤裸着身子走到镜中看着自己并不健壮,反而有些纤弱的身躯。他就这么注视了几眼,随即转身走向衣架上的一套男士西装的面前——那是他与拉帝奥共同敲定的,与拉帝奥今日所穿着的衣服所匹配的礼服。

只不过是男性的装束,作为已婚的oga,他的着装自由很是有限。

但有什么关系呢?一边想着,他的心绪仿佛轻松了不少,品味着拉帝奥说着会保护自己的话,还有那温柔缱绻的眼神,他像是飘在空中浮于云端。接着取下那套西装礼服,一件件仔细穿戴。

……

维里塔斯·拉帝奥等待了许久,城堡一楼的大型宴会厅此刻已经聚满了人。砂金把这一次宴会安排的井井有条,此时此刻的一楼,乐团开始演奏起舒缓的圆舞曲;侍者们端着酒水和小食点心已经从善如流的穿行在各位衣着华丽的贵族们之间。而主人家并未出现也不要紧,有这些酒水和吃食,宾客们来到宴会上也是拉上自己熟识的小团体敬酒聊天。无非是提供一个场合社交罢了,谁的场合并不重要。

拉帝奥等的有些心焦,伸手掀开长廊落地窗的纱帘看见此刻室外艳阳高照,侍者们已经将户外用午餐的棚子与桌椅都摆好。也有一些年轻人这时正好在户外瞎转散心。

年轻的男女们,借着贵族家庭之间大大小小的社交场合打照面,相识、攀谈。oga们一旦适龄,就会在这种场合穿上华丽的衣服,露出脖颈间系着的抑制信息素的带子彰显未经人事的【贞洁】,然后与单身的alpha们相看。看上眼了就会多聊天,多见面,每当到了宴会上也会一同邀请跳舞。alpha更是需要大张旗鼓的赠送礼物给心仪的oga,让他的侍者亲自登门带上亲手信,把礼物送到人跟前。

如此这般,首都上流圈子就会有些绯闻,而无论大家私底下如何议论,这种追求终究是俗套且又让人充满喜悦的。维里塔斯·拉帝奥此前在世界学府出生长大,那里犹如一座浸淫在学术与知识的城池,那里的所有人,都对高等的知识与学识抱有十足的饥渴。而学术能达到的高度,亦是所有人为止趋之若鹜的目标。

拉帝奥私心会觉得首都布里奇顿贵族圈子的乱象是庸俗的。但反之,看看眼前这些穿行在花园花圃之间的年轻男男女女们,却又好似无形中有一种青春快活的激情洋溢着。对于砂金,他就没有类似的追求……是不是对方其实也心向这样烂俗但却充满心悸的恋爱氛围呢?

可是维里塔斯·拉帝奥却觉得自己有些笨拙。难得爱情让他感到挫败,要知道他虽然是被收养的孩子,但从三四岁便是世界学府这个地方公认的天才儿童。10岁便被学府破格录取成为百余年中入学最年轻的学子。而后一路在学术的道路上平步青云,仅仅只是18岁成年,就已经拥有了两个博士学位的毕业证书。

让他解公式或者做研究,这兴许太过容易,毫无任何挑战性。让他脱离学府来到首都入主内阁,帮助女王解决国家大事,他的逻辑思维敏锐条例清晰,对事态和局势的看法也颇为犀利独到……这亦是不难。可若是让他去追求一个自己心仪的人的芳心,这实在……有些具有挑战性了。方才在衣帽间对砂金说了那好些话,也不知道对方将自己支开后是何等想法。他会不会觉得冒昧唐突?会不会不适,是不是自己的措辞太过古板……

想来想去,维里塔斯·拉帝奥有些烦了。只是他面上并不显,放下了撩起纱帘的手指,继而双手背在背后耐心的等着人。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他晓得应该是砂金。回过头的霎时间,却瞧见面前款款走来的并非方才屋内那个身着雍容紧束的礼裙的贵夫,而是与自己一样同为西装燕尾礼服,神态恣意盎然,笑的有几分张扬的贵公子。

砂金来到拉帝奥面前时不忘转了个圈:“好看吗?咱们一起定制的。”

“好看。”维里塔斯·拉帝奥讷讷的点头,像个怦然心动的愣头青似的。

专门制作给oga的男士礼服实则会多加不少装饰——荷叶边、蕾丝,或者许多珍珠、水晶的扣子。在裁剪和服装外形上会多做一条腰封收腹,凸显腰部的曲线,让衣服将身段拉的瘦长纤细。

当然,还有特质的丝绸面料的绑带高跟靴……使得整套男装比起拉帝奥那身看上去少了些挺拔硬朗,多了几分柔和。

拉帝奥还没来得及点头,却见砂金走上前伸手为他将衣领整理好。他攥住胸前的那双手,低头在对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吻罢,二人相视一笑。尽管维里塔斯·拉帝奥一向被认为铁面无私,一本正经,可他面对砂金时,却是宠溺大过严肃。

两人手挽在一起来到一楼的宴会厅时,因主人家的关系,乐队暂停了乐曲的演奏,众人的目光随即都落到了敞开的大门处。砂金的手勾在拉帝奥的臂弯,二人步履很契合的一同迈进厅内,又一同从身旁的侍者托盘上拿起酒杯高举。拉帝奥仍然是一副示于人前的严肃面孔,但砂金却笑的客气又精明,开口说:“各位,别让我们的到来饶了大家的兴,庭院中午宴已准备妥当,各位可随意移步~不过在此之前,让我们举杯,为今天这场充满喜悦与活力的宴会欢庆!”

维里塔斯·拉帝奥有些惊愕,这些场面话轮到他可完全说不出来,也不屑说。砂金的从善如流明显能证明贵族的一套社交理论他已经十足的玩儿明白了。此刻场内所有人亦是挂着一张张满意又欣慰的笑脸,说不出真假但处处都透露着片面的友善。【敬公爵,与公爵夫人~】他们齐声高喊,最后一同饮下杯中酒水后,乐团恢复了乐曲的演奏,只是这一次,曲目变得更为欢快。

砂金怕拉帝奥不懂接下来该怎么做,松开了勾在对方臂弯的手,侧过头假作四处张望,抿着嘴不动唇的在拉帝奥近前嘀咕道:“接下来拉帝奥你要和你的同僚或是其他alpha宾客敬酒聊天,我要去关照beta和oga的各位贵夫人们。”

说罢,也不等拉帝奥作何反应,拿着酒杯便转身挤入人群。

待人一走,拉帝奥便有些无措,不过刚好,这时人群中有一人叫住了他。转头一看……竟是早早坐在宴会厅沙发上的橡木大公爵。

橡木大公爵是女王胞兄,身旁随时都是宫内管跟随。内官娴熟的众目睽睽下俯身邀请拉帝奥上前与大公爵同坐,这下子好了,本来只是想简简单单点头打个圆场然后溜号,可现下却不得不上前与橡木大公爵寒暄几句。

维里塔斯·拉帝奥私心是不喜欢这位皇亲贵胄的。他虽然总是笑盈盈待人和善没有架子,但总有种冠冕堂皇的隔阂。那种事事处处都温柔的态度虽说很好,可拉帝奥却总觉得在他那张无懈可击的笑意之下,隐藏着隐隐的疯癫和极端,而他日日好似在隐藏着,隐忍着,这样危险的状态让拉帝奥对此人感官很差。

“看样子你与卡卡瓦夏相处的不错,这我就安心了,也不枉我做了这场大媒。”坐到一侧的沙发时,橡木大公爵凑过身来向拉帝奥敬酒,举止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笑道。拉帝奥本还没什么,却在听到【卡卡瓦夏】这个名字时没忍住诧异的眼神疑惑的望向面前那位将一头鲜少而见的浅蓝灰色长发扎成小马尾辫的男人。而面对他的疑惑,橡木大公爵显然感到不意外,可他还是故作有些惊愕,抬手轻掩已经勾起的唇角轻声道:“原来他没和你说过啊……他的真名。”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钓鱼。维里塔斯·拉帝奥只是不懂,明明这一场婚姻是他一手促成的得意之作,那为何此人现下又在这和他故意挑起夫夫之间的一些隔阂。

这时对面聚在一起的oga夫人们发出几阵并不夸张的呼声,拉帝奥朝着声音看去,见砂金被诸位夫人围在中间手举盛满香槟的高脚杯,一边和几位高位贵族的夫人交谈着,一边眼神落到了中央的舞池中。乐团此刻奏响轻快的舞曲,舞池中央年轻未婚的男男女女们正两两匹配跳着社交的交际舞。

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拉帝奥不可能看不出来砂金眼中对舞池投向的那种向往的眼神。只是若没有橡木大公爵开口说出他真名这一出,想必他会直接不顾众人的目光邀请他走向舞池中央……但现在,却不知道被什么牵制住了。

“哎呀,他想来是个喜欢热闹的孩子。你看今天的宴会筹备的也万无一失。他是半道出家的贵族,却惯来不失这些礼数……”说罢,冗自缀饮一口杯中的酒水。这时好巧不巧,门外的一些骚动打破了眼下对话的僵局,拉帝奥朝门外看去,只见十来个执事此刻每人手捧着特大束的艳红玫瑰步履整齐的进入宴会厅。他们纷纷列队两排,随后从大门口缓缓步入一位身着银色礼服,满头红发的华丽男人。伴随着他踏入厅内,一旁许许多多的宾客们也随即深吸一口气。更有许多oga和beta按耐不住的发出惊奇与欣喜的轻呼。

【天啊!是纯美侯爵!】

【哦我的天啊,是银枝阁下!】

银枝?那是砂金的胞兄,然而并不是亲的,只是两人的关系在上流社会的传闻中,也是非常亲近的。

“……大哥!!”砂金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语气中的欣慰和迫不及待是拉帝奥此前并未感受过的。砂金虽然与他很亲近,可平日里其实对于自己的事情提及的很少。打个比方,对于银枝的事他就提的鲜少,除了此前告知他银枝即将从南部老家前往首都,其余的时候几乎不会说什么。拉帝奥此时此刻心里很是吃味,但他还是站起身,作为主人家必须尽到应有的地主之谊。只是没想到砂金随即也不顾什么贵族矜持的礼节,小跑着到银枝面前张开双臂与对方自然而然的拥抱了一下。

【哎呀,银枝大人真是太俊美了,砂金夫人与之不亏同为纯美家族,二人站在一起可真是英俊的养眼啊~~~】

【诶诶诶,想什么呢!他们可不是同血缘的兄弟。】

【这谁不知道?只是虽无血缘,但看着格外像一家人。】

【嘿嘿,毕竟砂金大人可是‘凡赛尔花园’精心培养的‘花朵’】

维里塔斯·拉帝奥意识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窃窃私语之中人们口中那个名为【凡赛尔花园】的关键词,他心中对这个名词不可能不熟悉,回头看向正和砂金许久的银枝,而就在他驻足原地时,不知什么时候橡木大公爵也走上前去一同说些什么。

他尽量不愿意在这重要的一天出什么岔子,平复了心情后,砂金见到拉帝奥有些姗姗来迟也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而是颇有几分乖顺的站在了拉帝奥身侧,向银枝介绍起了身旁的丈夫。

眼前红发俊美的男人,美的张扬又带刺,实打实与他带进宴会厅那大束大束的红玫瑰一般无二。和砂金比起来,与他美丽中带着媚态的容颜不同,兴许因为是强势的alpha,美中带着飒气。

不得不说,这兄弟俩若非特意强调毫无血缘,实在很像一家人。

银枝眼神略带审视的望着维里塔斯·拉帝奥,但他一向不缺周到的礼数。纯美家族乃是国家最为古老的几门贵族之一,他们笃信纯美的女神,而奉行的教义中便有时刻以严苛的礼仪约束自己。拉帝奥虽然不喜欢处处都端着的态度,但不得不说,与银枝交涉却比和橡木大公爵要舒服许多,他们二人皆是光伟正的大人物,但银枝的气质却充满了真诚,而另一个,只不过是满腹的道貌岸然罢了。

宴会继续进行,两支舞过后诸人纷纷前往庭院准备用餐。砂金需要与其他oga和beta的夫人们一同前往,橡木大公爵被身旁的宫内官因为琐事唤走。拉帝奥动身的比较慢,只是简单一个小时的社交已经让他有些心烦,遂步子也慢了些许。银枝带来的玫瑰早已被装饰在了花瓶之中,他只是一瞥,便发现这种玫瑰好似与市面流通的普通玫瑰花相差甚远。走近细瞧,除了颜色更为浓红外,花苞都是聚拢型的,花枝上的刺也平滑多了,他伸手抽出一支端详了半晌。

也许是从前身为学者的本能吧,让他在发现一些新鲜事物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开始琢磨。而这许多玫瑰显然是经过特殊培育的,他正为自己这点高明的发现深思熟虑时,身后传来了银枝的声音。

“在下着实没想到,最后竟是维里塔斯阁下发现了玫瑰的奥妙。”

拉帝奥转身只见银枝礼貌一笑,他将自己方才心中的总结简明扼要的说了说,见银枝似是颇为满意的点头。拉帝奥并不想和他在简单一株花上打太极。遂开口问:“这些玫瑰是送给砂金的?”

“不错,是送给我亲爱的弟弟。卡卡瓦夏看上去圆润了不少,想必跟在拉帝奥公爵身边的日子非常幸福吧?多谢您照看他。”

拉帝奥很不耐烦遇见两个人开口都是对砂金用本名的称呼,他蹙眉追问:“卡卡瓦夏?那是砂金的本名?方才橡木大公爵也这么叫了。可是他并没有和我提及这个名字。”

只见银枝眸子微瞠,后又了然的发出带着些许嘲讽的轻哼:“……原来如此。”

“侯爵是什么意思?”

银枝很清楚,橡木大公爵刻意在眼前自己这位弟夫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显然是不怀好意。但他摇摇头,这些话不好在这种场合直接挑明了说。“拉帝奥公爵方才问砂金的本名?是的,他就叫卡卡瓦夏。那是他出生时亲生父母冠以的名字。是一个美丽又纯粹的名字,我曾说那很好,但这个名字却给了他许多不好的回忆,所以他总有些别扭别人如此叫他。”

“而【砂金】这个名字,是养育他长大的那个人给他起的名字。其实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但却是个束缚住他的名字……他并不喜欢,但这个名字却赋予了他如今的价值。”

亲生父母与养育长大这几者分别冠以他两个截然不同的名字,而两个名字又给予了他大相径庭的遭遇。拉帝奥疑惑,内心对银枝告诉他的事实心感不安。他刚想接着追问,银枝却走上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温柔一笑,带着几分长辈的安抚和劝慰:“我知道阁下的心里对那孩子一定是充满爱护的,不然不会提出疑问。但我也奉劝阁下,不要主动探究,也别逼迫。他是个命中多不幸的孩子,在他想亲口告诉你之前,请迁就他罢。”

说罢,银枝抬脚离开了宴会厅。

维里塔斯·拉帝奥回味着这句话,他多少在此之前也有些预感砂金的过去不会太好。只是在实际听到众人口中的多番说辞后,他还是不免感到心烦意乱。

他是个极有理智又镇定不乱的人。虽说听到了人们窃窃私语时提及【凡赛尔花园】后,拉帝奥已经有了些许考量,但他私心并没有完全信了每一个人口中的说法。

来到庭院就餐时,砂金仍然处于被一众oga簇拥环绕的社交地位。兴许也是他身为主人家所被众人恭维罢?拉帝奥没有多想与银枝一起在alpha的片区落座用餐,只是他没注意,砂金在他来到花园后便不住往他的方向望去。

他身旁此刻坐着一位老贵族名门的夫人,见他频频往一处看,对着那个方向张望了几眼后了然一笑。夫人伸手用折扇拍了拍砂金的肩膀,笑说:“拉帝奥夫人与大公真是亲密呢。”

说着,执起高脚杯与砂金对碰,二人饮了一口酒后只见砂金面颊有些微红,不知是微醺的还是害羞的。那位夫人也算是人到中年,对许多事看的比较开,人也豁达不介意很多事。她环绕四周后则道:“今日宴会,还多亏拉帝奥夫人安排的如此精彩。您有心了……”

“蒙萨宾娜夫人看得起,在下还年轻,筹划许多事略显青涩,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夫人尽管提。”

这位萨宾娜夫人是亲皇一派的老名门,如今的头衔仅仅只是伯爵罢了。十几年前这个家族的成员参与过世界战争,被皇家授予无上荣耀和更高的贵族头衔,只是除了荣耀外,贵族头衔却被家族婉拒。砂金有一次与拉帝奥在书房时曾经听他说起过,萨宾娜家族实则是老派名门中忠实于【皇族】而非特定的皇室成员。所以如今的局势下算是铁杆的女王党羽。

这位夫人见砂金的态度温和,用扇子挡了口鼻凑近砂金悄悄耳语了几句:“宴会之前,女王特地嘱咐了一定要对大公与夫人多加支援。那位橡木大公爵来意不善,我今天到来,是为了给夫人撑腰的。”

而后,她补充:“女王希望您时刻记得,您始终在女王面前拥有一席之地。”

砂金闻言,有些不太信服的一挑眉笑笑:“女王指的是【我】还是【拉帝奥家族】呢?”

萨宾娜夫人耸了耸肩膀,她笑的很轻松,好似心中早已了然并且有了什么打算和想法。侍者此时已经将第三道海味冷盘端上来,她左手执勺,右手的叉子将盘中青豆和酱汁以及冷虾盛进勺中张嘴吃下。微酸的欧芹青柠汁与冷虾的混合着实相得益彰,她不住的赞叹这口味,一边点头一边多用了几口。砂金见她不回答,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那位夫人三两口吃完这道冷盘,一边擦拭唇角一边笑说:

“我原以为您自从冠以【拉帝奥】这个姓氏后,便不再与您之前的过往有任何瓜葛。无论是纯美家族,还是以前的很多事……”说到此,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砂金。

“女王看似年轻思想也纯真,不过却是个实干派。她的野望实则在一步步实施,许多事情她也看在眼里,她未必像外传的那般没自己的算计。夫人还是不要将自己困在【没必要】的过去中,固步自封。”

贵族之间的很多话,如果掰开揉碎能分析出十个意思。只是萨宾娜夫人是个实诚人,说出来的话直白也磊落太多。砂金细品话中各种意思,心中了然。他勾起唇角自嘲一笑。

午餐用的很愉快,结束后众人喝了会儿茶用了些点心。砂金特别安排了上城区剧院火热的杂技班子来表演节目,酒足饭饱也过足了眼瘾,这场宴会也到了众人有些倦怠想要修整自由活动的时候,城堡内的宴会厅此刻已经做好了安排。

贵族的宴会,除了跳舞和观赏表演,还有一项特有的娱乐——棋牌;当然,棋牌娱乐也不单纯,都是伴随着金钱的博弈。大家纷纷心照不宣的起身回到城堡的宴会厅中。萨宾娜夫人见砂金若无其事的打算跟上大家的步伐,遂拉上了他低声问:“你……怕不是想要在牌桌上为东部大坝筹集善款吧?”

砂金耸耸肩,颇为轻松胜券在握道:“为何不呢?这可是慈善宴会,掏点钱总不至于要了诸位贵族们的命。”

果不其然,当诸人回到城堡中的宴会厅时,原本空旷的大厅内此刻已经被摆上了一张张棋牌桌。而正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椭圆形赌桌。

赌桌的发牌员是砂金特别从首都地下钱庄找来的王牌发牌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讲述规则与发牌,而是在他本职的工作内又同时检具技法和超凡的美观。拉帝奥见状有些意外,其实此前砂金只是告诉他,贵族们在玩纸牌游戏时会带上一些钱来较量,这样玩的尽兴,但他却没想到砂金竟然连赌桌都搬上了宴会中。这下子……没人愿意打牌了,纷纷对正中央的赌局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赌局某种程度上是极具观赏价值的。只是拉帝奥对此充满贪欲又容易成瘾的游戏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嫌弃。

谁知砂金却径直走向了赌桌中央,他见状有些慌神,赶忙拉住砂金的胳膊,眼神带着几分急切与渴求一个解释。面前的人却伸手拍了拍他安抚一二,让他不要担心。

“放心,他很在行这件事。”银枝此刻正站在拉帝奥身后,他轻声安慰了一句,又抬手拍了拍弟夫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心。只是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赌桌之上自始至终从未挪开。维里塔斯·拉帝奥发誓,他在银枝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痴迷和欣赏。

他内心的不安和不悦更增几分。

只是,此时此刻不是他耗费不必要情绪的时候。注意力回到椭圆形的赌桌前,只见砂金早已坐在了发牌手对面,陆续则有一些想玩的贵族们上桌同乐。扑克玩法每局六员玩家,而砂金选择了第一局开小盲,左侧一直空着的位置在等待了半晌后,只见橡木大公爵不疾不徐的拿着一叠筹码坐在了那个位置。

小盲的下家则是大盲,每局轮替,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这样的座位让拉帝奥心头一紧,他猜测,砂金不会……他难道是想从橡木公爵那里赢点油水下来?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对赌有几分公然叫板的势头在。

第一轮,发牌后小盲砂金下注一枚蓝筹码,一枚象征100金币,大盲星期日加注筹码三枚。开局便将彩池的金额拉高,桌上分别两家弃牌。翻牌局一开始小盲加注筹码五枚,桌上摊开的牌面为q、4、7三张,橡木大公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此刻手中的两张牌,又环视了赌桌一圈只见众人不动声色,便将面前堆叠的黑筹码金币500加注两枚推到中心。他一侧的砂金面不改色只是单手撑着头集中于赌桌中心翻开的三张牌前。伴随着身后观众们对橡木大公爵加注1000金币的呼声,荷官将另外两名玩家的筹码收回后开启第三轮。

拉帝奥在场外注释着砂金此时此刻面上轻松释然的莞尔。小盲这一局加注黑筹码三枚,大盲黑三枚蓝三枚,随后场上其他二位跟注。翻开第四张牌的牌面是k,砂金面上不显,只是拿起一枚筹码硬币在手指尖转来转去的盘玩,接着最后一轮,在加注过后发牌手开牌,牌桌上的第五张牌为【5】

此时此刻,彩池统共将近五十枚的筹码,有蓝小100金币有黑大500金币,除去大小盲在下注时的多少,其他入场的玩家也可以在每一轮下注时增加或减少。

摊牌一刻,第一轮大多手气不会太红。橡木大公爵很快占到了先机,因为比起另外两位玩家,他的牌为高牌一对q,另外三张互补关联。

而到了砂金面前,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掀起纸牌的一角。眯起眼睛深深莞尔的望向面前赌桌上其余几位玩家。他的故弄玄虚开始让场外围观的诸人窃窃私语。伴随着发牌手轻声的催促,他慢条斯理的伸手拍在那两张牌之上,接着把牌面摊开于桌上。

7、7、k、k、3,且对7都是同花的黑桃7。

第一局,砂金牌面最大,遂近五十枚筹码尽归他所有。

维里塔斯·拉帝奥在旁围观多少也看懂了这种玩法的规则。说实话博弈更仰赖的是天运,而在不违规的情况下人为能左右的结果并不多——仅仅只是看自己的牌面后是否选择跟注,或者跟注的大与小。

“他第一次上牌桌时我就输了三匹战马给他。事后他却说他从未真正的博弈过,不过是在旁边旁观看懂了规则。”

银枝一边说着,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接着轻叹道:“那一年……他才13岁,成为纯美家的孩子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他以前不是吗?”拉帝奥定睛望向银枝,试图从他那被酒水熏陶的有几分陶醉愉悦的态度中看出些其他情绪。

谁知银枝仍然坦荡又不惧拉帝奥那近乎于质问的口气。“不,他曾经并不是纯美家的孩子。他生活过的地方叫【花园】,拉帝奥公爵,我想你很清楚那个地方——凡赛尔花园,我想我记的没错。”

凡赛尔花园,p国知名的一处连锁高端风月场所,本家位于首都布里奇顿南郊外的一处庄园。那里曾经每到夜晚便灯火通明,歌舞嬉笑不断。

只是两年前,这处知名的风月场所却因巨额黄金的贪污被女王直属的干事们连根端掉,那处庄园也在查封过后没多久后因为一次意外走火付之一炬。

维里塔斯·拉帝奥虽然被授封大公爵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却对凡赛尔花园这个地方格外熟悉。因为当年那一队负责暗中调查巨额贪污的女王直属干事部队的首领就是他本人。

五年前,他被世界学府颁布了第五个博士学位后,被学府授以学术特别造诣的奖项,可当他想要申请成为学府教授,申请书却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接近两年。就在这时他曾经的导师委托给他一份特殊的调查工作,而这项工作实乃p国女王私下亲自递交的委托。

他当年本是不愿意接受皇室交来的烂摊子。可当导师道出他其实也是出身贵族的遗孤后,劝慰他学府前途如果无果,不如将视野放在其他领域,说不定能有更大的成就。

一来二去便是如此接下了这份调查,而在他带领调查队后不出一年凡赛尔花园这个表面光鲜实则内里溃烂的风月场所,以及背后牵扯的方方面面,都被梳理的一清二楚。

而他也在这里被查封,舆论尘埃落定后被女王加封大公爵之位。表面上的说辞是拉帝奥家族多年前被养在学府的遗孤被找回;可实际上,女王奖励的是他为自己铲除了一个危险的隐患罢了。而他此前非常清楚,自己的家族拉帝奥一脉,贵族爵位到最后也仅仅只是一个男爵,资产也仅剩东部湖地大坝附近一处荒废的农庄。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贵族,而砂金,最初的了解亦是认为对方兴许也是什么孤儿被纯美家族所领养。可当银枝醉酒道出【凡赛尔花园】时,维里塔斯内心到不震惊,反而一些事情逐渐在他内心明了清晰了起来。

这时,银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伴随着身旁众人的一阵压抑的惊呼,只见博弈的第二局,方才场内砂金赢下的那一大摞筹码,却在这一局尽数输了出去,还连带了不少本金……输给了橡木大公爵。

拉帝奥见状到不慌,毕竟砂金此刻面目表情一如平常,而且就算他真的赌的一塌糊涂,拉帝奥城堡也有足够的金银细软供他挥霍。

“我很惊讶,你不害怕吗?”银枝提问,此时此刻他们二位绅士坐的比其他围观群众要远一些。目前场中央的赌局精彩纷呈,众人都凑上前想观战,所以他们俩所在的沙发区便显得有些被隔绝开来。

拉帝奥摇了摇头:“他想做的任何事便是心有成算,我相信他。”

见人姿态挺拔又磊落,银枝不免心生欣赏。但不由得,内心又感到低落和一点酸酸的痛。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后轻叹起身:“看来,妄图松动你二人的羁绊是我唐突了。阁下恕我方才冒昧之语,酒醉误事,我还是找间客房休息休息吧。”

“你不留下来看吗?”拉帝奥这倒是有些意外。却见银枝摇了摇头,微微凑近他耳畔低语道:

“放心,结果早就一清二楚了不是吗?卡卡瓦夏一向运气好,他不会输的。”

目送喝的有些上头的银枝离开后,维里塔斯·拉帝奥双手环抱胸前看向面前的赌局。

而尽管上一局直接一把将赢到手的那些筹码又输了回去,可砂金仿佛并没有就此慌乱。他甚至在众人休息片刻,场上玩家换了几人后开口直言要加大赌注。

即一枚最小面额的筹码从方才的100金币,提额到10000金币一枚。

如此一百倍的提额,让许多贵族望而却步。最终留在场上的不乏尽是爵位较为显赫的家族……

当然,从始至终橡木大公爵都未曾离席。

“公爵殿下想是很喜欢玩?”

开局前砂金端起酒杯与其碰了一下,笑问道。

“常年在皇宫与府邸无法娱乐,论起纸牌游戏时至今日也只打得赢自家妹妹罢了。想来夫人今日做东,又是为东部项目筹集善款,若是输了也算做了好事一件。”

“殿下高尚~”

说着,有意无意的抬起头向着自己赌桌对面远处的人望了一眼,是拉帝奥。只见他伫立的位置有些距离。二人四目遥遥相望,砂金面上微微一红,却见拉帝奥明明面无表情,缺对他笃定的点了点头,意思像是支持他,让他放心去做任何事。

随着第三轮开局,诸人也都沉浸在看似平静无波,实际惊心动魄的纸牌博弈之中。额度的大幅提高并没有挫败许多人的气焰,相反……诡异的扭转了方才许多贵族们只想看戏不想入局的念头。慢慢的博弈从最早的六人变成了十人。

而砂金自始至终坐在赌桌发牌手正对面的位置没有挪位,他的对面是橡木大公爵。两人仿佛死磕在一起斗殴的困兽一般。随着博弈进行到了第六,第七第八局,在有输有赢面前筹码的增幅和减少间,众人好似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位年轻的大公夫人似乎本意为东部大坝筹款,想要借着今日的赌桌赚些零头金银来做做表面功夫以树立自己高门贵族的高风亮节……

但实际上,他仿佛吃定了博弈局中的几家大门户,咬死不松口想要啃下些泼天的好处。

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后,按道理来讲上午开始的午宴便接近尾声。现下也已经有一些不相干的小贵族准备打道回府了。博弈预备再开三局后便休息结束。这时赌桌上砂金并非赢得彩池最多的那一人,反之乃是橡木大公爵与另外两位高门贵族夫人手头更显阔绰。从方才的战局来看,拉帝奥大抵摸准了砂金在刻意营造一种有输有赢的自然正常状态。毕竟就算有的局他尽数输光了底池,却也能在后续三两局中回本。

只是从这倒数第二局开始,砂金的态度好似一反常态。不仅在做大盲时进行了离谱的金额加注,并且他似乎用上了些许手段。在最初发牌时便故作胜券在握的模样,拉帝奥寻思他不会真的在这最后的两局里如有神助运气腾飞……

但事实上,砂金却是在诈牌。

这是一种极为高难度的作弊手法,而其作弊并非为了赢,只是为了诈对手的心理阵线。故作从一开始手中便握有王牌,实际上仍然全凭运气使然。但在几轮翻牌下注的过程中,以自身演出来勾起场上实际握有最大牌型的人的心理情绪。使得他也不得不在贪婪与不服输的情况下,加大力度跟注,以此来让此人大放血。

当然,这种诈牌手法在这种抽取纸牌凑牌型的游戏当中是铤而走险,甚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若是你没有足够的运气在最后一轮做好更大的牌型,到最后输的还是自己,便宜了赢家。

拉帝奥开始有些紧张,因为在第三轮翻牌前,砂金几乎已经把自己此刻的本金,即两千四百万金币中的一千八百万尽数压在了牌桌上。

而接下来,其余人纷纷下场,甚至橡木大公爵与另一位高官夫人早已将全部的筹码都推到了赌桌中央。

“全压。”

“同样,我也全压。”

他们说着。

这时砂金单手撑着头,莞尔调侃:“这一把若是全压上,那万一最后输了岂不是咱们的游戏就提前一局结束了?”

橡木大公爵听罢笑意不减,拉帝奥很难从一旁看出他此时此刻的态度有什么裂痕,甚至是不安与不确都没有。只听他说:“夫人才是,如果翻牌后不尽如人意,那夫人从上一局开始跃跃欲试的态度不就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么?”

任谁都能听出橡木大公爵此刻话语中的奚落以及暗指砂金的态度有诈牌的嫌疑。这本来就是令贵族们不耻的小人行为。而砂金却并未在意这话中的意思,随着发牌手的开牌,众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场内众人即将翻开的牌面。饶是拉帝奥此刻都紧张的开始紧握一旁扶手椅的靠背。

赌桌中央是5、3、k、q、q

其余人逐一翻牌,大家都并不是非常大的牌型,倒是橡木大公爵从一开始就抽到了双j,所以如果不出意料,这一局橡木大公爵就该是最大的赢家。

这时砂金慢条斯理的甩开小巧的面扇掩盖藏不住笑意的唇角。而随着他将两张背着的牌推到牌桌中央的动作,场内所有人也都聚精会神的期待他会是如何牌型。

一张黑桃k,一张红心q

并且黑桃k与桌面中央的k组成了一对同花对子。kkqqq,三加二的牌型即为fullhoe满堂红。

众人此刻倒吸一口气,砂金面色愉悦非常,发牌手一边将所有的牌收好,后将所有筹码尽数堆到了砂金面前那本就已经呈小山状的筹码堆间。

先不说场上多少人红了脸白了脸,光橡木大公爵的面色就不怎么好看。“怎么?大公殿下还要玩吗?用来玩最后一局的筹码可没有了哦?”

闻言,众人也有些败下意志。橡木大公爵在愣神了半晌过后才想起要整理自己的心情,他转而哈哈一笑,一边赞叹妙绝,但同时又带着几分鄙夷的调侃道:“真是不知道夫人从何处学来的牌术。这一局局情势看似有输有赢,其实夫人运筹帷幄,早已胜券在握。”

“怎么能叫牌术呢,我以为博弈大多靠的是天运。只是不巧,这最后的最后,好像还是鄙人的运气更胜大公一筹啊~”

他眯眼一笑,本就好看的无懈可击的容貌趁着这般明艳的笑意更有一种媚意横生。拉帝奥在不远处看着赌桌中央几个人三言两语的说话时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砂金一说话,周遭便是多少双眼睛都巴不得似的黏在他的身上。是啊…一起生活的时间逐渐让拉帝奥也开始习惯,但事实上,自己的配偶其实在婚前,就因容貌绝艳而名扬首都更乃至全国。就连当年在学府的他,好似都曾听闻过在学子中畅销且经手相传的美人图集里有砂金的留影。

“再来一局吧?夫人以为如何?”

“大公既然要玩,那当然好。只是筹码要重新兑换么?”

橡木大公爵提出再进行最后一局,只是牌桌上,其余玩家已经没有任何能够下注的东西了。

“那就不用筹码来下注。也不玩纸牌。听闻有一种掷骰子的游戏,将五枚骰子放在不透光的杯子里摇。然后倒扣桌面猜大小的游戏。据说是工农下层阶级较为流行的博弈把戏,两人人就能开一局。我想夫人一定听说过吧?”

他故意提出这游戏来自于【下层阶级】的博弈,又特意问砂金一嘴,此意在场之人无不心知肚明。橡木大公爵这一番别有用心的话,一方面他确实不服于自己输掉了一切,一方面窝着火,想顺势在出身上讽刺一番砂金。

谁不知道这位纯美家的小儿子其实并不是出身纯正的贵族呢?

拉帝奥有些不悦,他欲走上前叫停赌局。可谁知当他刚迈开脚一步,却见砂金这时转过头望向他,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如有神助。他一边还在用扇子遮掩着半张脸,却在看向拉帝奥时扇子一斜露出口鼻,对维里塔斯·拉帝奥做了个口型:

【相——信——我!】

“怎么?夫人在安抚您的丈夫拉帝奥公爵吗?”

橡木大公爵见状,又乘胜追击讽刺了一句。他声音不大,仅他们二人能听见,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说着这些话的橡木大公实际上心态已经不好了。

砂金耸了耸肩:“怎么不是呢?我们刚成婚,您总要让我安慰一下许久未亲近的丈夫吧?大公殿下不会连这种小事也不懂吧?”此话说的意味深长,他盯着面前这位身穿白衣道貌岸然的橡木大公殿下,又神情带着几分惋惜的上下打量了其几眼。后者在琢磨透砂金的话里有话后不免感到更加气恼。这时,管家把用于游戏的杯子和骰子端上前。发牌员此刻身兼裁判,方才其他玩家都纷纷退下,仅剩赌桌两端各自站着的砂金和橡木大公爵。砂金拿起骰子扔到杯中,又问:

“咱们赌些什么?”

“夫人想要什么?若是夫人赢了,我都能慷慨相赠。”

橡木大公爵在说出这句话时,旁人没觉得如何,但砂金却在内心暗暗庆幸:成了,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那好。若是大公赢了,方才鄙人赢下的所有筹码尽数归还殿下。但若是鄙人赢了,大公就许诺鄙人提出的三个要求,如此可行吗?”

“当然没有问题。”

一拍即合,接下来制定规则三局两胜,但若是第一第二局都是同一个人胜出,那么此人直接就是胜者。

博弈开始,杯中骰子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随着裁判倒数321,砂金与橡木大公纷纷将杯子倒扣在了桌面。

第一局,猜点数,只是两个人就要从2以上叫。砂金先发制人:“两个4”

橡木大公爵:“三个5”

打开骰杯,前者为4,2,1,5,5,然而1可以作为任何一个点数;另一方2,5,6,4,2。

第一局砂金胜。

第二局开始,随着第一局对手的胜利,橡木大公爵果然面上积郁,脸色并不好看,摇骰子时也死死盯着对手的脸。结束摇骰拿起杯子前,橡木大公爵却突然开口打断了裁判的话:“若是夫人再一次赢了博弈,那么在三个愿望的前提下,在下还愿意出资东部大坝三箱黄金当做随礼。如何?”

“那若是鄙人输了呢?”砂金挑眉,询问道。

“夫人将最重要的东西还给在下,如何?”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橡木大公爵说出此话的用意为何?众所周知大公的第三性是beta,虽然b与o也不是不行,可砂金毕竟嫁为人夫,总不能抢拉帝奥大公爵的心头肉吧?

然而这时砂金却噗嗤一笑:“殿下想要我的命?”

“当然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夫人太过激了。”

对方此刻却一笑,一目不瞬的盯着赌桌对面的砂金。而后者也知道了这位年轻大公步步紧逼的用意为何,他神情中的质问和威胁早已向砂金说明了一切。

这时,众人只见砂金握着骰杯的手松开,将另一只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那是维里塔斯·拉帝奥送他的结婚戒指。他们并没有举行过婚礼甚至是宣誓仪式,仅仅只是在婚书上签字按手印罢了。可仪式上的东西,拉帝奥还是补全了砂金一枚戒指。虽然这仅仅只是一枚流通于市场上购买的次等货。

但其实一直是砂金的宝贝,自得到的那一天就从没有取下过。

饶是拉帝奥再镇定自若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见他如此举动内心也再按耐不出。他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宴会厅里的贵族谁人不知这项婚姻是橡木大公爵一手促成的?

他方才的话说的很巧,用的字眼并非【送】而是【还】,意图表明这份婚姻实则还是他橡木大公爵的掌中之控,他命令砂金交还一件重要的东西,而砂金如今此举,便是在将这份婚姻搬到了博弈台上,如果输了他会对砂金亦或者是自己这位皇庭新贵的拉帝奥公爵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个时候也仅仅只有砂金一人才知道。其实橡木大公爵的本意便是想要让他将这份婚姻当筹码,线是他牵的,那么既然自己让他不高兴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也随时能亲手毁了你自以为珍视的婚姻。

橡木大公就是想警告——他!他想让卡卡瓦夏知道,自己其实从未远离过【他】,以及【那边】的掌控。就算婚姻看似让他获得了自由,同样还是别人用来牵制维里塔斯·拉帝奥的爪牙和手段。

砂金内心嗤笑,这个男人的手段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他看似光伟正,却明里暗里透露着虚,所以喜欢威吓,喜欢用权谋维系自己的体面,而他自己也拥有足够高的地位可以玩弄权术。但砂金确认为自己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毫无助力的自己了。将戒指脱下拍在赌桌上,可他却仍然是微笑着,眼神也同样紧盯面前的对手。

但神情中却又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橡木大公爵感觉面前的男子,那个曾经小时候带着怯懦,长大后又狡黠求生的漂亮男孩似乎在不经意间,从一个不被自己视为一物的【人】,短短几个月里开始变得带刺,变得坚韧,变得凌厉,变得再也不受掌控。

但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只是曾经的他迫于威吓,只是在藏锋。

“三个5,殿下该您了。”

“四个6。”

橡木大公爵咬牙切齿的说。

杯子打开,一方是4、5、5、5、2

另一方,却是2、1、1、3、6

1可以比作任何数,但算起来,也只是3个6。

两局砂金连胜。还不等橡木大公爵做出任何回应,却听人带着愉悦的笑出了声。

“呵呵呵呵……看来虽然赌上了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婚姻……却还是赢了殿下的三个承诺以及黄金,还有那些筹码……这么说来,我的运气还是更好一些啊!”

伴随着宴会厅内的掌声和欢呼,砂金收起婚戒小心翼翼的重新带在左手的无名指。虽然他一向自信于自己的运气,可方才却还是紧张的掌心冒汗。

如此宴会,伴随着赌局的结束,观者兴高采烈的离去,局中人不被天运眷顾的一方却只能愤恨离开。

橡木大公爵最后几乎是冷着一张脸离开的。拉帝奥甚至没来得及抽出功夫去送送人家,对方却一溜烟的带着宫内管走的干脆;而一早在博弈中答应好的事,为了凸显自己守约,故意留了一个橡木家的家仆在拉帝奥城堡处理这件事宜。

这一天乱哄哄又惊心动魄的,砂金在将一些相熟的贵族朋友送走后,发现拉帝奥人早就不见了踪影。城堡的仆从们此刻已经开始收拾卫生,而遥望窗外的天空日头不再高悬,也已经是接近傍晚十分。

砂金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开始发酸发痛,兴许是最近药水滴的太频繁的缘故。刺辣酸胀使得他的双眼开始拼了命的渗出眼泪水,见宾客走的差不多,他赶忙加快脚步跑到城堡三楼私人区域的主人房内。进屋后手大力的将门关紧,随后有些脱力的摔在柔软的地毯上,此刻尽管疲累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只手挡着早已饱含眼水的双眼,一边想要撑起身子,摸索着往浴室的方向去……

他没有想过此时此刻主人房内可能会有人在,他双眼的不适感这时已经让他全然忘乎所以,而伸手扶着卧室的墙想要站起来几次,但因为脚上这双小高跟连续两次在丝绸地毯上打滑,一时间踉跄的跌了两次。砂金心中觉得厌烦又急躁,好像越是火急火燎的时候,做很多事情就越容易不顺。

然而他又何尝不知,现下站也站不起来,无非也是因为方才的赌局博弈上耗费了太多的心力,此时此刻已是精疲力尽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稳定与坦荡。

他感到疲累,方才从城堡一楼的宴会厅一路跑三楼的楼梯已经让他有些气喘吁吁,兴许是最近身体状况有些欠佳,只是这一点活动就已经受不了了。前一夜又睡的不好,白天因为宴会操劳过多,砂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有一种疲惫的已经接近临界点的绝望感。

但是,他又觉得庆幸和痛快,庆幸的是天运终究眷顾着自己,痛快的是十多年的隐忍与藏锋后,他终于在今日狠狠对【他们】报复了一把。

他抬起头环视主人房,拉帝奥并没有在屋中。砂金松了口气,接着他背靠墙壁坐好,开始解开领子上的领花,衬衫的纽扣,一件件的将身上的华服脱下……

所以当拉帝奥从书房回到主人卧房时,一进门便见地毯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他认出那些是砂金的西装礼服,但屋内却不见他人。拉帝奥并没有慌,只是脱下自己身上的礼服外套后,走到浴室门口,敲了两下门拧开把手……

他本以为砂金此刻应该在浴缸里泡着,却谁知门还没完全打开,一股子浓郁刺烈的oga信息素气息扑面而来,他赶忙将门大开,却见浴缸里水是满满当当还冒着热气,可砂金人却不在里面泡着,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断线木偶一般浑身赤裸的晕倒在了浴缸旁边。

这是维里塔斯·拉帝奥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慌张与害怕的瞬间,他顾不得许多,赶忙走上前抱起砂金的身体,为怀中早已失去知觉的人裹了条薄浴巾后把人抱回了主卧的大床上。砂金浑身上下都很热,但又达不到发烧生病那种热。他应当是进入了oga正常的发情期,但按道理来讲生理反应也不该是晕的不省人事啊?

拉帝奥有些苦恼,让人光着身子也不是,掀开被子把砂金盖好。接着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脱得差不多,随即也跟着躺进被窝,试图用肌肤的接触去稳定oga此刻暴走的信息素。

拉帝奥很温柔,他面对砂金的时候仿佛内心有一种说不尽的柔情和宽容在。尽管今天砂金几乎将他们的婚姻都拍在博弈之中作为筹码,虽然他知道这是有苦衷的,但拉帝奥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委屈。

所以在宴会结束后,他先一步离开并没有陪在自己心疼的妻子身边,他需要静一静,让自己重新变得理智,能够仔细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而在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今日的不满和委屈,其实多半也是对砂金此人有太多的不了解。

只因无法掌控,所以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将砂金搂的很近,让两具身体几乎严丝合缝的贴在了一起。伴随着怀中砂金昏睡中的一声呓语,只感他也伸手自然而然的搂住了拉帝奥的身体。

仅仅只是这无意识中的依赖,就已经让拉帝奥欣喜若狂了。

他低下头,一下下轻吻砂金的额头与柔软的金发。

……

砂金浑浑噩噩间做了个很混乱的梦。起先他梦到了大沙漠之中的绿洲,那是茨冈尼亚大沙漠腹地的梦想绿洲。百余年前还曾经是颇具规模的沙漠绿地要塞,可到了如今,也已经只剩下断壁残桓和一汪岌岌可危的小水洼了。

沙漠腹地的族群,也就仅靠这一小片水洼度日。水洼下方链接尼亚暗河,只是古河道几经时光变迁,许多流域早已干涸。

卡卡瓦夏记忆中最早也是最快乐的一天,便是三岁生日那年,父亲从沙漠戈壁的城镇买了些糖果,一路背到了沙漠腹地的埃维金集散地。途中糖果化掉了许多,完好无损的一块被姐姐让给了卡卡瓦夏,夜间姐弟二人还用化掉的糖与水一起烧开了喝糖水。

那是卡卡瓦夏记忆中最甜的一瞬间——他与姐姐一同坐在毯子上仰望头顶的星空。沙漠的夜漆黑一片,埃维金集散地零星的篝火在这吞噬的暗中好似岌岌可危。

可若是放任黑暗蔓延,渐渐地当双眼适应这夜的色彩,你将会发现其实入夜的沙漠仍然美丽。因为漫天星河与月华会成为沙漠生灵的引路灯……那一条长长的,仿佛静止,但又似流淌于天际的银河。姐姐告诉他,天上闪烁的星点,是母神与先祖的眼睛在注视着地上的人们。而卡卡瓦夏……是埃维金氏族存在于世三百年以来的奇迹。

【受母神与先祖赐福的孩子,都会拥有如同天上星光般璀璨绚丽的彩色瞳孔。三百年以来埃维金人都没有见过双彩瞳孔的族民,大家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传说……卡卡瓦夏,姐姐觉得你一定是我们埃维金一族的希望!】

但事实上,他并不是。

梦的场景飞速转变,从夜色下的大沙漠,又变成了染血的戈壁边境。世界大战在此爆发,而与发起战争的国度临近的卡提卡部族因嗜血善战成为了战争国的刽子手。砂金那时还小,记忆并不是很清晰,但他却对枪炮弹药的轰炸声格外敏感……

他还记得是五岁生日那天,茨冈尼亚大沙漠罕见的下了一场大暴雨,可原本该是赐福的雨水,却伴随着沙丘被枪林弹雨轰炸射击,以及满地的鲜血和瓦砾。小小的他只能被吓破了胆,一边抱着姐姐已经冷掉的尸体,一边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愣坐在原地。

而后,目睹着卡提卡士兵们将还活着的埃维金人,包括自己一并掳走。那之后,埃维金族多数族民被敌对国擒拿并俘虏,又因姣好的面容,族民们沦落至奴隶市场。他也是自那时,跟随着奴隶大部队进入了沙漠边境一处用于人口贩卖而建立起来的戈壁城镇。在那里,他遇到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几个人,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砂金。

浑浑噩噩的梦境,但大多数画面都是自己那转瞬即逝的快乐幼儿时光,还有已经逐渐淡忘,但却依然亲切动听的姐姐的声音。梦里姐姐好似和他说了些什么,最终他也只听清了一句:活下去就一定有很多好事情。接着便悠悠转醒,此时已经入夜,屋内点着许多蜡烛所以很亮堂,他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而空气中除了拉帝奥信息素的气味,还有一股怪异的烟草气息。

“哦,你醒了。”一个声音从床榻不远处的窗户边传来。砂金起身,却发现自己不仅浑身在发热,脖颈后方的腺体还肿的生疼。他望见拉帝奥此时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袍正站在落地窗边,一手的手指上还夹着根燃到一半的烟头。

砂金可以说是第一次见拉帝奥吸烟了,其实对方一直有这个习惯,但不成瘾,往往都是心里有事情的时候会吸一根纾解一下郁结罢了。砂金并不喜欢烟草味,所以不经意间的蹙眉让维里塔斯·拉帝奥赶忙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你发情了。”随手将熄灭的烟头扔在了废纸篓中,他道;并缓缓走到了床边,砂金意识到自己睡醒之前已经将双瞳的药水洗掉,遂此刻有些不敢抬头看拉帝奥。

“是……是吗?我是晕倒了吗?”

“是的,你晕倒了。”感受到拉帝奥坐在了床边,二人距离很近,并且他方一坐下便抬手摸了摸砂金的头发。“还难受吗?要不要喝点水?”随即关切的问,口吻中的温柔让砂金不由得更害臊。

oga的发情期通常都是循序渐进的来。而若是此前一旦有alpha为其临时标记,那么发情期只要待在这位alpha身边也会舒服许多。但砂金毕竟是没有被标记过的黄花大o,此时此刻情潮逐渐有跃跃欲试的势头。他觉得气闷不说,还燥热得很,并且脑子晕晕的,只想往拉帝奥身边多贴近一些。

把床头放着的水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拉帝奥将杯子放到一边,迟疑片刻才问:“……还是需要临时标记吗?”

这个提议的真实含义砂金很清楚,拉帝奥一向都尊重自己的意愿,可是今天的这句话砂金听着却觉得有些刺耳,甚至心虚。他弱弱的试探了一句:“教授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是。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也有很多事情想要质问你。”他的回答着重了【质问】二字,砂金内心一痛,心绪一下子变得愧疚又绝望。然而接下来拉帝奥却说:“可现在无论如何也不是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还需要临时标记吗?”

语毕,二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拉帝奥很耐心的等着砂金的回复,他虽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其实说话做事却无时无刻不透露着关怀。拉帝奥和砂金说起的二人初遇,言语虽然含蓄克制,但实际上已经明示了他的一见钟情。砂金自嘲笑笑,抬起手缓缓揪住了拉帝奥睡袍的袖子。“你能别走吗?”他低声喃喃,却听上首的人轻笑,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维里塔斯·拉帝奥发誓,在看见砂金抬起头望向自己时,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是震惊的。

曾经他只觉得砂金面相生的非常精致好看,一双眼瞳是浅褐,瞳色虽然普通,但笑起来的时候却神采奕奕,很是精神。

可此时此刻砂金望向自己时双瞳却是大不一样!那是一双有着极为瑰丽妖冶的颜色,那是一双由瞳心的浅蓝与外瞳的水粉构成的眸子——像是故事书中用魔法的双眼蛊惑人心的妖精一般。砂金本就很美了,此刻他的双眼露出了原本的瞳色,倒是更让这张脸显得脱俗灵动。

“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呵呵,是……吓到你了吗?”

砂金见拉帝奥的态度,他心中不免感到一瞬的不安。难得羞怯,原本还与拉帝奥对视,可下一秒却有些胆小的低下头,伸手擦了擦眼角因药水刺激而渗出的眼水。见他有些唯唯诺诺,拉帝奥心软了不少。他抿了抿唇伸手又一次抚上砂金的面颊,只是这一次他俯身凑近先是轻吻了面前人的双唇后,二人鼻尖相贴。“没有吓到……”拉帝奥轻声对砂金喃喃,“它们很美……”

他迫不及待的将砂金推倒在柔软的床褥上,接着单手扯开了自己身上本就松松垮垮挂着的睡袍后栖身虚压在了砂金身前。这一次他们二人不再是一方充满克制,亦或者是另一方带着讨好与虚与委蛇。身下的人满是期待又很乖巧的伸出双臂环上了拉帝奥的脖颈,而躺在床上的接吻也不再蜻蜓点水。

他们像是放开了胆子一般四瓣嘴唇紧贴的那一刻就开始了纵情的缠绵。一边难分难舍的唇舌交缠,砂金的一条腿还轻轻抬起,坏心眼的勾在了拉帝奥的腰间摩擦。拉帝奥亦是显得有几分贪婪了,接吻时一只手还不住的在砂金赤裸的上身胡乱揩油抚摸。先是试探到了脖颈和耳垂,继而是锁骨,再后来便是前胸……oga柔软的前胸。不似alpha们的健硕体格,oga为了孕育所以先天柔软美丽,尽管是男子,在第一次发情过后胸部也会有明显的轻微隆起,甚至乳晕也会扩大一些,乳头更是会在发情期变得肿胀松软。

生物理论课上拉帝奥虽然学习过,却从没有一次近距离的观看,甚至于抚摸触碰一名oga的身体。此时此刻第一次捏上砂金前胸有些软嫩的乳肉,他有那么一刻很是惊愕,感到触感极致的同时又贪婪的想起身一观。可谁知他的手指早就不受他理智控制的揪上了砂金右侧柔软肿凸的乳头了,兴许是这片曼妙的处子地从未被人采撷过,此刻砂金被那突如其来瘙痒但又羞耻的感觉激的难以遏制的呻吟出声。

“啊……轻一点,教授……”

轻?怎么轻?拉帝奥自认已经很轻了啊?

是的,砂金自己也是个小处男,他不知道在床笫间越轻反而那缠绵就越挑逗越是激情四射。拉帝奥双腿岔开跪坐在砂金的腿上,他手指轻轻试探的一点那粉软的乳头,谁知仅仅只是被碰一下身下的人就会难以自持的呻吟出声。

“这里很敏感吗?”

“不知道……我自己也从来没有碰过。”

“你难道没有抚慰过自己吗?”

此言一出,砂金登时愣在床上。“你……什么是自己抚慰自己啊?!”

这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像这样,来……”拉帝奥突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此时此刻砂金眼中,他仿佛一瞬间眼神变得讳莫如深,笑意复杂又带着几分阴险。砂金心决不妙,哪知道下一刻拉帝奥捉住砂金的一只手,拿着他的手指按在了前胸。

“你看,用手指这样划弄自己的乳晕,很舒服吧?……再…………,用指腹揉自己的乳头。”拉帝奥声线低沉语气又温柔无比,一边说着一边把着砂金的手指教他按照说的去做。只是此时此刻砂金心下的羞耻早已爆棚,但羞赫与乳头敏感又瘙痒的触感仿佛相继成了欲望的催化剂,一种扭曲畸形的爽感油然而生,拉帝奥一边把着他的手弄右边,他自己又伸手在揉捏挑逗另一边。

“你看,你这里已经硬了。”拉帝奥没有再迫使砂金玩弄自己,反而牵引着他的手,二人一起抚上了砂金早已昂扬起立的男根。当然拉帝奥此刻也一丝不挂不着寸缕,从前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坦诚相对过,可现下屋里灯火通明,拉帝奥也同自己一般赤裸,对方那胯下抬头挺立的阴茎,其尺寸真是可以用【伟大壮观】来形容了。一想到完全标记就是这么个大东西要塞到自己股间的肉穴,尽管下身在方才的爱抚后,已经湿软的一塌糊涂,但砂金还是有些后怕。

真的进的去么?他开始好奇,这时拉帝奥不满砂金的心不在焉,想了个法子——一边坏心眼的撸动砂金那白皙精致的男根,一边下俯身,双唇吻在了方才被玩的硬起来的小乳头上。

“你不专心,这样不好。”

像在舔舐美味的果实一般,手下的动作也没有放过。砂金这时再没工夫想别的,上下双重的刺激使他不由自主的扬起头,仿若渴水的鱼一般喘的急促。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倒是拉帝奥空出了一只手,捉住砂金的引领他搂住自己。

拉帝奥馋的几乎想将身下人每一寸肌肤都品尝一遍。而发情期的oga,不仅体温高些,信息素也比之平常更为霸道。拉帝奥嗅着砂金的味道,不自觉也变得燥热饥渴起来。套弄了半晌砂金胯下的男根后,他开始将手伸向那外口已经湿软的肉穴。男性oga为了确保生育的便利所以亦是拥有女性的一套生殖口。也就是说除去肛门,部分天生的oga也会发育出阴道。只不过比起女性会小一些。但天生分化的男性oga,也已经比后天分化的更适于生育。

砂金两处都生的粉粉的甚至一根细绒的毛都没有。天生的白虎体可谓极佳的床上伴侣,那下面白嫩的肌肤沾染男阴情动分泌的透明水液,显得犹如雨后熟透的果实一般直教人想要一亲芳泽。拉帝奥终于不再吮吸砂金的乳头,而是起身一手抓着砂金的臀肉,他屏住了呼吸,带着几分研究与试探的将手指伸进了那柔软温暖的漂亮男阴之中。可仅仅只是这样小小的动作,砂金都被疼的倒抽一口气:

“疼……!”

砂金尽管因为发情的缘故,直想扑倒拉帝奥就坐上去自己动。但未经人事青涩又含苞待放的身体还是先败下阵来。“需不需要润滑一下?”说着,拉帝奥低头凑过去。“我帮你舔一下吧?”

“别别!脏……啊!……哈啊……”知道自己还没洗澡,砂金急忙想要制止拉帝奥,可谁知对方确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着舌头舔在了砂金的外阴口处。他心里怀疑这男人本体可能是个狗,不然舔完了乳头舔下面……还十分跃跃欲试……但是,实在是太爽了,太舒服了。

当听到砂金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愉悦呻吟时,拉帝奥内心颇有几分暗爽。他的舌冗自伸进那穴口内灵巧的想朝更里面探索,但砂金明显太紧了,又或者说这片处子地从出生至今从未有人打扰过它的宁静。想要让自己那胯下的大兄弟进去还得多努力努力,不然今晚啥都做不了,都白搭!

这样想着,把砂金舔到最后叫着哭着喷了不少水液出来,对方以为自己是尿了登时被吓得要流眼泪。拉帝奥赶忙擦了擦脸颊上的水渍并安慰他没事。接着侧身躺在砂金一旁,把他搂在自己怀里,一根一根手指耐心缓慢地为他做起了扩张。

“砂金,你放松一些。”拉帝奥此刻两只手指伸进了那男阴之中,被阴壁紧紧包裹着,真是又舒服又无奈。砂金很青涩,这样的他太紧张也本能的害怕,正要将第三根手指塞进去,却听已经缓缓适应了两根异物的砂金对自己充满撒娇的抱怨道:“教授你这样叫我本名真的很没情调!”

“在床上……难道不是叫一些更动听的?”

人补充了一句,拉帝奥更是无奈了。第三根手指塞入湿软的男阴之中,只听砂金轻呼了一声后身体随即有个几秒的紧绷,但马上他又整个人舒展在了拉帝奥怀中,手攥成一个拳头敲了一下拉帝奥的胸肌。

维里塔斯·拉帝奥叹了口气,接着他自己也有些脸红,清了清嗓子开口说:“亲爱的?……宝宝?”

被喊宝宝着实让砂金一瞬间脸红的仿佛要滴血。“亲爱的,你别夹……”

“你都喊宝宝了这让我还怎么放松!”

“那你喜欢什么?!”拉帝奥有些不耐烦,蹭的一下将三根手指从肉穴里抽出。刚刚经历过扩张可是突然间那异物就退出,砂金的身体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虚。但随即拉帝奥翻身又压在了他身前,迫使他与其直视片刻再一次紧紧拥吻。只是这一次,砂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着拉帝奥的肩膀翻身占据了主导权,不仅将人压在自己身上,并且还让男阴与拉帝奥此刻昂扬的阴茎来了一次【亲密紧贴】的接触。

这不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坐在拉帝奥的身上。只不过今天想要搬弄一个同样发了情的alpha屈居自己身下着实费了一番力气,砂金喘了几口粗气。“——我喜欢你。”他说罢,还不等拉帝奥作何反应,只见他脸便凑到对方胯下那根硕物后,张嘴便试图整根吞如口中。

此时此刻拉帝奥眼中,一位拥有绝色容貌的金发大美人就这么趴在他胯间口腔圆撑的吞吐他那根早就硬了许久的硕茎。并且砂金一边吞吃还试图抬眼看他,那双绚烂彩色的眼瞳就算是夜里也美的不可方物。

这样的美人,是他的。是他维里塔斯·拉帝奥一人的。

此时此刻独属于他,并且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会属于他一人。

这样想着,拉帝奥此时此刻要是还能忍那就不是男人了。砂金本来就很辛苦的在吞吐对方的硕根,并且深喉的次数越多,他慢慢感到口腔开始自动分泌润滑的口腔粘液。

“好了……宝宝,够了不用了。”

砂金听话的松开嘴,然后乖乖的躺回床上,将双腿曲起大开,仿佛知道接下来拉帝奥要做什么似的。拉帝奥拉了个枕头垫在砂金的腰下,接着把自己的阴茎对准了那男阴口便缓缓挺进。手指和如此硕物进入的感觉天差地别,尽管砂金疼的眉头紧蹙,但却没有制止也没有叫。只是上齿紧咬下唇的忍着并试图放松阴穴为了让拉帝奥进的更顺利些。

“我喜欢你……教授!”

感觉到那物已经被纳入到穴内,虽然外部还是有些许撕裂,肉穴内也传来阵阵钝痛,但内心的踏实与安定让他此时此刻仿佛充实满足了不少。拉帝奥缓缓动了几下,温柔的几乎不带任何侵略意思,像是在给砂金做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按摩一般。慢慢的,疼痛感被一种从肉穴内扩散开的瘙痒感所替代,以及双方发情期信息素的催化下,一种食不果腹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不够,只是缓缓地蠕动明显填不饱发情期的oga,亦或是素了二十多年血气方刚的alpha。待到砂金不再疼,呻吟声也逐渐变得舒爽后拉帝奥开始加快了抽插挺弄的速度。两个人像是恢复了人类的原始一般,赤身裸体的做着最低俗的交配行为。

这是欲也是情,拉帝奥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历经万万年人类仍然无法摒弃对原始交配这种行为的沉迷。时至今日,面对自己心爱疼惜无比的人,看着他的身体对自己绽放,看他被欲望浸染,被快感舔舐冲刷,面色红润双眼迷离,但却愉快到了巅峰的样子。他仿佛自己也像中毒了一般。想要,他只想要他,想要更多……不够,完全不够。

被逐渐高频的抽插顶的冲上巅峰的砂金,身前的男根在涨的坚挺后射出了不少白色浑浊的精液。全部沾到了拉帝奥身上,也有些落在砂金的小腹上。只是拉帝奥还远远不够,他还没有射,在将砂金的精液捏在指尖玩弄了几下后。拉帝奥将手指伸进口中舔了两下。“不是……你别啊!”

砂金急忙制止,却被拉帝奥一下子捉住了手腕,并质问道:“为什么不?”

“你的所有,从这里……”说着,拉帝奥的指尖点在了砂金因高潮而变得更加粉红的乳头上……“到这里。”又来到了他的小腹,手指划到那方才射过后歇下的精致男根……

“再到这儿?”又说着,拉着砂金的手带着他去抚摸二人阴茎与男阴结合处。“……你的所有都是我的。宝宝,你喜欢这样吗?”

拉帝奥抽出还未尽兴的硕茎,接着将砂金翻过身,让他跪在床上。自己又一次说一不二的挺身近入那承欢过后外部还发红微肿的男阴中。

这一次他换了一种玩法。一边舔舐砂金红肿的后颈腺体,一边快速的抽顶侵犯那早已在性爱中被蹂躏的可怜的阴穴。

腺体和肉穴的双重快感下,砂金被刺激的只知道像个欲望娃娃一般哭叫呻吟。拉帝奥从身后抱着他,紧紧的用健壮的双臂箍着他的腰身一刻也不肯放下。仿佛松开一点怀中的人就会像小精灵一样徒然飞走。

砂金的头脑晕晕的,他此刻也再顾不上什么礼仪大意,什么矜持害羞。他的心被拉帝奥占据,身体也同样被这个男人疼爱着。而那个男人还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喃喃。

“我爱你,卡卡瓦夏……”

“要爱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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