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钟表的跳动声音。一分一秒的流逝,都像是死神正在靠近。抢救室的红灯还没有熄灭,刘桂英将脸埋在膝盖中,肩膀轻轻抖动。
终于有人打开了抢救室的门,医生们满脸疲惫走出来,刘桂英豁然抬头。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见惯了生死的人,此时看着这个中年妇女深陷的眼眶,布满血丝的眼睛,冷漠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异样。
“这次感染我们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同时发现她有颅内出血的倾向,如果这两天再没有能配对的骨髓……你要有心理准备。”
刘桂英脚一软,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这几个月为了刘昕悠的病,她懂了不少常识。急白血病,在治疗过程中最容易夺去病人生命的,就是感染和颅内出血。前者现在医学条件进步了,感染所致的急白血病死亡比率已经很低,而颅内出血,尚没有理想的治疗方法……是急白血病死亡最重要的原因。
医生说刘昕悠已经有了颅内出血倾向,这已经是判了死刑的结论了。刘桂英哆嗦着,等了半个小时才感觉有了点力气,她换了无菌服进了病房,刘昕悠脸瘦的只剩下巴掌大,躺在病床上,浑身满了管子。
她已经不能进食了,只靠着这些营养维持着命。
刘桂英在女儿床边坐下来,“悠悠,悠悠……”
刘昕悠眼皮动了一下,却始终没办法睁开眼睛。刘桂英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落在了冰窟窿里,明明是七月份的暑天,她冷得发抖。
大概医院也觉得这个病人没有了生还希望,在刘桂英枯坐的时候,中间只有一个护士前来记录过数据,换了一次营养,这病房冷清的厉害,至于刘桂英本人,已经是全然失了魂。
母女连心,她在这样近的地方,就是不看那些身体指数,都能感觉到刘昕悠的生命力在渐渐流逝。尽管不信,她却有一个直觉,女儿或许熬不过今夜。
她一直握住刘昕悠的手,感觉她体温很冷,刘桂英本没想起吃饭这样的事情,如果刘昕悠熬不过今晚,她恐怕也不想活了,孤零零地在这世上,不如一起过奈何桥,还能一家人团圆吧?
她呆呆坐着,天色什么时候暗下来都不知道。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黑漆漆的病房突然有了光线,刘桂英呆滞的眼睛被光线一刺,终于有了反应。
两人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站在病床前,一个端详了床头的病例卡,有些讶异,“请问,您是不是家住在江城芙蓉区幸福小区的刘桂英女士?”
刘桂英不认识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一脸茫然望着他们。因为两个年轻人态度温和,面相也和善,她才没有立刻尖叫起来。
“哦,我们的来访或许太唐突,冒昧问一下,您家中可是供奉了道号‘尘心’的女仙?”
刘桂英屏住了呼吸,她供奉尘心仙子的事情在女儿的提醒下并未张扬,这两个少年如何得知?她不知不觉点了点头,其中一个少年松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个价值不菲的玉瓶,倒出一粒芳香四溢的药丸,掰开刘昕悠的嘴巴,让她吞了下去。
另一个少年则开始拔掉刘昕悠身上的管子,包括吊针。
刘桂英终于反应过来,惊怒道:“你们是谁,要对我女儿做什么?!”她扑上去想推开正在试图将刘昕悠抱起来的少年,那少年一呆。
“出去,你们都滚出去,谁也不准动我女儿,她没有事,她会好起来的,呜……”刘桂英状态有些疯狂,她神态不清醒之下,将两个少年当成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刘昕悠还没有断气,他们就要来腾床位,欺人太甚了。
“刘阿姨,您弄错了……这么说吧,您是不是在尘心仙子座前许下了宏愿,要救您女儿?”
刘桂英身体一怔,难以置信盯着少年。
少年眼神很温和镇定,不像说谎,难道真的是仙子慈悲,听到了她的苦难?作为一个小人物,刘桂英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更清楚自己除了奉香,连供品都少有供奉,尘心仙子怎么会突然听到她的心愿?
少年见她还有不信,也不解释,推开了窗户,让她往外看。
一只金色的大雕停留在半空,病房在十一楼,金雕就停留在窗户外边,好像就为了等他们。
“这是……”刘桂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几年前炒得火热的华夏神雕,怎么在这里?眼前的金雕,虽然多了一个小王冠,身体也更大了一些,但别的地方,同那华夏神雕并无差别。
“我们要带您女儿前去君山治疗,乘坐雕儿前去,半小时就能到达,恕我直言,您女儿已经经不起耽搁了。”
少年轻轻抱起了刘昕悠,似乎毫不费力气。
刘桂英傻愣着看他小心跨上了雕背,另有一个年轻人踩着一把剑而来。
“还没说清楚吗?救人要紧。”
“袁大哥,我乘你飞剑走吧,让刘阿姨坐小金背上去。”
这个时候,刘桂英的心里敏感脆弱,确实不适宜和刘昕悠分开。只有让她和自己的女儿呆在一起,她才会完全信任他们。黄维鉴想的很细,袁也点头称许。
一阵风将刘桂英送到了小金背上,小金翅膀一扇,她吓得紧紧抓住了金色的羽毛。想了想,她还是大着胆子分出一只手来抓着女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