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胖道人挥袖捂嘴,那边陈鸢和镇海和尚一起扇出法力,将这片弥漫的烟尘扫了开去,映入四人眼帘的,是一个个姿态不一的泥沙身形,密密麻麻的在延伸开去,粗略一扫,足有数千道,诡异的杵在地上,看得人心里泛起丝丝不安。
等了一阵,也没有其他变化,陈鸢这才撤回法术,让师父别乱跑,便靠近面前的一尊沙人,它紧闭着眼睛,持枪着甲,抬着一条手臂做遮挡的动作。
陈鸢指尖轻轻一点在他额头,泥沙犹如潮水般从沙人眉心向外扩散飞速褪去,露出灰白的肤色、五官,到的甲胄上的砂砾也掉落干净,露出的全貌是一个年纪不过双十之数的年轻汉子。
“如果还活着,今年也该二十五,吃二十六岁的饭了。”
对方甲胄确实是晋国铠甲样式,按出现的时间来算,应该就是当初他为师父报仇,让白起、霍去病等神人带领的晋国兵马杀入婆刹那国。
后来陈鸢入魔后,直接驾起红云飞走没有理会这些士卒,到的后面他们如何离开回到玉涧关,就不得而知。
“不管是不是因为我那件事,还是另外的晋国军队杀入婆刹那,都是我汉人。”
看着面前年轻的面孔,陈鸢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的,“他们的亲人抱有希望的,或许还在盼着他们找到回家的路,不抱希望的,也在期盼有一天他们能落叶归根,回到家乡。”
陈鸢深吸了一口气,拱手朝面前死去的士兵拱了拱手,直起身时,他掐着法决,抬袖一拂,顿时掀起一股轻柔的风来。
停留一道道泥沙人身上的一粒粒黄沙抖动,然后被这股清风带着飞了起来,刹那间,大量的黄沙从一具具身形上飞离。
漫天而去。
“老孙,你身上可带有香烛?”陈鸢微微侧脸,看去的胖道人急忙上前,从腰间的黄布兜里翻出铜镜、戒尺、羽扇……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之前从一帮寻仇的修道中人缴获,留了些有用的身边,而腰间还有一枚铃铛,胖道人一直随身携带,闲暇无事的时候,就拿来在眼前摇晃两下,便沉入幻境里,不知干什么去了。
不多时,孙正德终于摸出了一对白烛,一柱长香交到陈鸢手里,陈鸢后退几步,掐算着方位,旋即施法朝地上一抬,黄沙翻涌聚成了一张小台子。
香烛点燃插上面,徐徐青烟里,陈鸢看着密密麻麻延伸开去的士兵,“鸢无能,让你们客死他乡,几年来未曾尝上一口家乡的水,父母妻儿做的饭食,鸢之过,今日赶来,特带你们回去。”
说完,陈鸢从地上抓了一把黄沙,又慢慢从指缝间漏下。
“诸位将士,我们回家。”
有着些许哽咽的声音里,那褪去泥沙的士兵好像活了过来一般,偏过头来,放下了手臂,望着陈鸢手中漏下的砂砾,竟半跪了下来,身形在晚霞光芒中化为一滩归于泥尘。
紧跟着更多的士兵身形一一褪去砂砾跪伏,消失,一直延伸到后面,直到所有士兵的身躯消失在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