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平!”刘沁漱冲上去,跪在艾骆平身旁,然而艾骆平早已不省人事。
刘沁漱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相安无事的向曙京,大声质问:“你把他怎么了?”
床铺上安坐的向曙京只定定地看着下方的两人,笑而不语,面容在刘沁漱看来如同地狱中的鬼魅般可怖。
医生进来要把艾骆平拖出去洗胃,病房只剩下两个女人,此时刘沁漱才发现,向曙京的邻床根本没有人。
“本来,我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向曙京淡淡地说,“可是,艾骆平的所作所为,让我再也无法原谅了,我把满腔的真心都给了他,可是他把我当什么,只是一个在你那里得不到满足而在我这里寻求新鲜的玩具而已……我恨他,我要他死。”
刘沁漱愣了,一直以来,她以为用家庭来要挟艾骆平就可以使得他退步,谁知根本不用多此一举,艾骆平对向曙京和对自己何曾有过不同呢?没有真情实意,只是来自女人的满足感和满足自私□□的对象而已。
刘沁漱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可怜之情,毕竟,艾骆平对自己还有一份不得已的责任在,而对于向曙京,则是道德上的亏欠。
向曙京埋着头,一言不发,半晌抬起头,随意地拿过一旁的牛奶,轻轻吮吸着,牛奶的清甜滑入喉咙,让向曙京的心灵一片舒坦。
“别!”刘沁漱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打掉了向曙京手里的牛奶,浓稠在地板上盛开,像匍匐着的白色幽灵,于静默中绝望地哭喊着,蓄意夺取床上鲜活的生命。
“晚了。”向曙京摇摇头。
“我是自愿的,没有谁强迫,我宁愿这份爱这样虚无地死去,也不要在现实里天天看着它丑陋的样子,看着这样蠢笨的自己……”向曙京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刘沁漱张皇的眼神。
“护士!医生!她服毒了!快救救她!”刘沁漱慌慌张张地向外喊叫着,她没有想到,向曙京的爱和对爱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更绝望,向曙京,真的敢为了爱欣然赴死,更敢因为爱得不纯洁而对最心爱的人下毒,她才是那个最在乎爱情的人,刘沁漱被撼动了,深深地撼动了,这样的人是不值得死去的,不是现在。
向曙京感受到了来自身体内部的痛苦,她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带着一个释然的笑,思绪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向曙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飘着的是辛桐路上的烧烤香气,她和年幼的艾骆平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言不发却又感觉贴的无限近;随后是那天晚上的烟花,绝美地划破夜空,却又凄凉到了极点,仿佛向曙京在火葬场拉住的秦芮的手,哭泣的声音,最终一切归于燃起的大火;还有向曙京从最开始就在做的梦,一人一马,浪迹天涯,她看到了沙漠的壮丽雄阔,看到了海洋的磅礴无垠,还有敢爱敢恨的志同道合的侠士们,在客栈,在大街,在每一个可以舞剑的地方,纵情挥舞着汗水,体会着理所当然的生活与自由,惩恶扬善,劫富济贫,该是多么令人荡气回肠的经历啊。向曙京梦到这些,笑了,眼角一滴泪默默地滑入了鬓边。
窗外天气正好,早晨的阳光不温不火,照在病房洁白的窗沿上,又是新的一天了,凌晨的黑暗早已烟消云散,鸟儿在叽叽喳喳唱歌,病人们都走出了医院去享受这美好的阳光,这场景是如此静谧,让人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什么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