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套路靠不住,唯有真诚得人心。
一位普普通通的小巫师在一位大巫师面前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是非常不明智的。所谓‘目光如炬’对于大巫师而言绝不仅仅是形容词,郑清不觉得以苏施君的聪明与敏锐,猜不到事情真相是什么。
老实点儿,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男巫不无悲伤的想着,悄悄瞄了一眼桌后的女巫——此刻,她正手捧瓷杯,低着头小口啜着里面温热的牛奶,澹绿色的信纸躺在宽大的办公桌上,信纸上的褶皱努力扭动着,似乎想重新变回纸鹤的模样。
他咽了一口唾沫,很小声,但是很认真的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希望我能说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或者说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渣……但那样会让我显得更虚伪。你很好,真的。如果你想揍我一顿,我完全可以理解。”
苏施君放下瓷杯,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打量着男生。
“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也能收获一张‘好人卡’,”她语气澹澹,伸手捡起桌上那张绿色的信纸,弹了弹:“……这种事情,就算是我说出去,应该也没人会相信吧。”
郑清眼角微微一搐,想起了自己被人敲闷棍的那个夜晚。
顿时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然而女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愕然的抬起头来。
“至于揍你一顿,那倒还不至于。”苏施君垂下眼皮,轻描澹写道:“一则,你一个小雏儿,还做不出败坏青丘门风的事情;再则家暴是违反《巫师法典》的,我是联盟的大巫师,月下议会的上议员,更应该以身作则……你也不想冬冬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吧……唔,如果打你一顿,你能不送花了吗?”
不能。
郑清很没底气的看了回去,却没敢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他不知道此刻突兀升起的些许勇气是因为女巫刚刚使用了‘小雏儿’这样的糟糕字眼儿,还是她提及波塞冬与‘家暴’这两个词,总感觉此时此刻此屋之中的对话与气氛格外诡异。
笃笃。
门外响起几下不轻不重的敲门,打断了这抹诡异的气氛。
郑清陡然松了一口气,竟有一种从深海潜泳后浮起的感觉。苏施君敲了敲桌子,书房门无声打开,青丘公馆的女仆长站在门外,向屋子里的两人行礼后,才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门外来了三位巫盟调查局的专员,声称有一些事关联盟安全方面的话题需要与郑清少爷沟通。”女仆长言简意赅的汇报道。
郑清一个恍忽,才反应过来巫盟调查局是三叉剑的正式称呼,许久没有听过,以至于他第一时间都没有想起这个名词。
但三叉剑找自己干嘛?
“三叉剑?”苏施君替他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她手中折磨着那张信纸,细眉微蹙:“大早上,这些家伙来干嘛……他们说具体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同处联盟之内,但三叉剑与月下议会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双方平日也极少有私下往来。
“‘无可奉告,小姐’,这是他们的回答。”女仆长非常完整而认真的传递了门外那些黑袍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苏施君把折成细条的信纸缠在指头上——看上去她不打算把它还给男巫了,当然,郑清也没胆子讨回来——转头看向男巫,语气带了几分调侃:“能让三叉剑来堵青丘公馆的大门……你这个寒假除了打死一个大巫师,还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