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列格体内的斯拉夫熊人血脉虽然已经消失,但传承自熊人的火爆脾气却一点没变。听到那个金发鬈毛臭小子的话后,他登时暴怒起来。
“你说什么?”
奥列格攥着拳头抢先一步跳到阿尔邦面前,身躯巨大的阴影将瘦小的男巫彻底笼罩着,怒吼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码头上其他灰袍子们都安静下来,瞪着发亮的双眼,看着奥列格与阿尔邦之间的冲突。长久以来惯有的思维,还没有让他们醒悟这场冲突的本质。
“我是说,你更适合去干这项工作。”阿尔邦清了清嗓子,脸色发白的重复了刚刚的话。只不过与之前相比,他的声音变得微弱了许多。
似乎意识到他的声音比较微弱,这位新晋北区巫师额间蝌蚪状咒印一闪,一直攥在他手心的那只青蛙悄无声息化作了一蓬黑灰。
然后阿尔邦腰间的法书绽放出一层灰蒙蒙的亮光。
没有念动咒语,也没有使用任何一道咒语,仅仅是看到那丝亮光,围观者们便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是烙印在他们血脉深处的畏惧。
看到阿尔邦腰间那本法书绽放出的光芒后,奥列格做出了与其他戏法师们相同的反应。
他也退了一步。
刚刚涌出的怒火在这一步之下,消散了不少。
当他回过神,货船的雇主已经揽着阿尔邦的肩膀,拥着他笑眯眯的走向码头休息室。那里是负责看管监控阵盘的位置,一小时三十枚铜子儿——远远超过一船货物十个铜子儿的苦力活儿。
奥列格环顾四周,眼神有些茫然。
往日同伴们敬畏的目光似乎变得幽深了一些。虽然他们仍旧非常老实的听从他的安排,但人群中隐约的骚动,即便隔着肚皮,他能嗅的清清楚楚。
这让他心里堵得慌。
这份压抑的情绪在工作结束老板发放工钱的时候达到了顶峰。阿尔邦那厮明明一整天都没做什么工作,却拿了最多的工钱,还当着他的面用力晃了晃钱袋子。
哗啦啦。
“谢谢老板!”这位新晋巫师拖着长长的音调,向船老板道着谢,却拿眼角瞄站在门口的奥列格,用很轻但周围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一辈子的苦力,呵……”
奥列格攥着拳头,低头站在门口,仿佛一座雕塑。
收工后,他没有与相熟的工友聚餐,而是买了一提酒,坐在码头外的草窠子里,就着一盘盐水花生,一直坐到天黑。
他并非在生闷气。身为北区码头的扛把子,如果遇到一点儿糟心事就只会喝闷酒、生闷气,恐怕一个月就会憋炸掉。
奥列格是在思考未来要走的路。
北区在外面的巫师看来,是戏法师的世界。这并不意味着北区是铁板一块。任何上了规模的组织,内部都会诞生不同的诉求,更何况一个松散的社区。
整体而言,北区的戏法师们可以被划分为三股势力。
一股是类似基尼小屋这样,虽然身在北区,却始终没有放弃学习魔法,期望获得真正巫师力量的戏法师。这些戏法师大都比较年轻,而且天赋相对叫好。
第二股势力就是奥列格所属的群体。这部分人在北区扎根已久,或多或少有一点产业、势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
而第三个群体则属于破罐子破摔,没产业、没工作、没想法,坑蒙拐骗乞讨,活一天算一天,许多人为了一时的享受,就敢与黑巫师签署出卖灵魂的契约。
奥列格以前一直看不起另外两种人。
“戏法师就是戏法师,老老实实当戏法师,也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要学那些疯了的小年轻,为了魔法把一辈子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