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快去洗脸,大伙就等着你开饭呢。”

“好,我这就去。怎么不见月牙儿呢?”他打一进门就没见着人了。

“月儿在后头,你顺道叫她过来吧。”

康谚穿过厨房来到后院,正巧文犀月也洗净手脚欲到大厅去,黑暗之中差点没撞在一块。

“你吓我一跳!”文犀月责怪地低吼。康谚连忙点燃火熠子,顿时火光照明,彼此总算看清对方。

“你怎么这么脏?该不会是掉进沼泽里去了吧?”

“大概是不小心沾上的,我洗洗就好了。”他晃了晃手里干净的棉布,不甚在意地说道。

她多看了眼他脸上的灰尘,随手接过他递上的火熠子,说道:“我先到大厅,你洗净了就快些来吃饭。”

“好,我随后就到。”他笑道,随即自水井中汲水。

文犀月往前走了数步,忽觉不放心,回头看向康谚,就见他笨拙如小男孩般胡乱擦脸,仔细看还可瞧见他发上残留的泥污未擦拭干净。看不惯他笨拙的举止,她干脆折回头。

“你这种擦法,一辈子也洗不净这张脸,棉布给我。”

康谚挑挑眉,仍是乖乖送上棉布。

文犀月半弯着腰,左手掌贴住康谚带点细胡渣的下巴,粗糙的触感勾起她略微好奇的玩心,不自觉以手掌轻轻磨擦着。

“月牙儿,你再摸下去可会耽误吃饭哟,花爷爷和花婆婆还在等着我们呢。”

这样算不算被姑娘家调戏?

带着羞赧的低呼,她连忙收敛心神,不去看康谚的眼,逼自己注意脸上的泥污。

沾湿的棉布轻柔地从额际而下,饱满的额头看来颇具福相,浓密的剑眉微微向上扬,没有多余的旁支杂毛,轻合的眼皮里是一双灵活会笑的墨色瞳仁,沿着直挺鼻梁落下,可见到嘴角两道浅浅的笑痕伴着方正的宽唇。

客观的评论,康谚其实称得上好看的,他的气质合该适合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

有时候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舒服的泥土青草气味,哪天若逼他穿上儒袍手拿褶扇,想必会是一副格格不入的别扭模样了。

红嫩的唇角浅浅漾起一朵笑花。

“你笑了,笑着的你真好看。”虽是极淡的笑容,但康谚捕捉到了。

连日相处下来,月牙儿老是眉带轻愁不见一丝欢快,待人接物是诚恳热心,但总觉得少了一分生气,现下无论她是因何而笑,总是有了进展。

“你胡说什么!”笑花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又羞又惊的混合情绪。他分明在调侃她!

“你又生气了,我在赞美你啊。”坐在矮凳上的康谚很委屈地抬头抗议。

“谁要你赞美了?无聊!”掩饰不了自身的窘状,心一横,拿着摊平的棉布大力地压在康谚脸上,惹得他哇哇低叫。

“你真狠,这般整人。”他故意可怜兮兮地诉不平。

“谁叫你多话!”

忽觉心情大好,文犀月自顾自地摸黑往大厅里走,若她此刻回头看,必定#x80fd#x770b见康谚宠溺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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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娘、别走秋娘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睡梦中的人儿极不安稳地呓语连连。

“醒醒,月牙儿,醒醒。”同睡一室的康谚站在床沿,轻拍文犀月白皙的颊。

每到夜晚,睡梦中的她总是恶梦连连。

好不容易睁开眼,气喘不已的急促呼吸鼓动胸膛起伏。

“我又作梦了。”她吃力地开口。

“嗯,你又作恶梦了。”他拿衣袖拭干她汗湿的额,语气渗着不忍及不舍。

顺了顺呼吸,她这才发现额头上多了一只手。

“你在做什么!”她推开他的手。

答应同睡一间房,只因花婆婆家没有多余的空房,可不代表他可以对她“动手”

“别误会,我在替你擦汗。”康谚搔搔头,一步步向后退,返到门边那处属于他休息的一床棉被。

她拉高棉被,盖住全身,往内侧翻动。

“这几天跟你同睡一房才知道你老是作恶梦,难怪脸色一直好不起,你要不要说出你烦心的事,也许我能替你想想办法。”他温言说道。

“你帮不了我的。”

康谚明白她说的是实话,以他一人的力量是无法帮她报仇,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消极失意下去。

“好吧,不谈你的事。你有没有兴趣知道我的事?”

文犀月没开口。

他知道她在听,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是个孤儿,从懂事起就跟着师父练武了。师父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一直到现在我还没遇过比他老人家更好更值得我敬重的人。”

文犀月悄悄翻过身,朦胧的月色淡淡洒落一室银白的浅光,依稀可看见康谚分明的脸部轮廓。

“你师父现在在哪儿?”她悄声问。

“他老人家在天上享福呢。每回我看着夜晚的星星就仿佛看见师父在对我微笑。”他的语气不具一丝哀伤,仅有虔诚的希望。

“你的师父离开你,难道你一点都不难过?”

康谚抬起右臂枕着头,清清的男性嗓音响起:“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老人家辞世的那一天我哭了。老实说我的伤心并没有持续太久,我相信师父在天上享福的同时也不希望看见我失魂落魄,所以我#x5f88#x5feb的调适了心情,太沉沦于自我的哀伤是愚笨的人。”

“你的话是故意要说给我听的吗?”

康谚精明的眼神一闪而逝。

“我只是在陈述我的看法,你要想到别的地方去我也阻止不了啊。”

文犀月呼的一声掀开棉被,坐起身。

“康谚,你知道我的事了?”她猜道。

康谚翻身,背对着她,坏坏的笑着。

“我在等你自己对我说呢,你不说,我又能知道什么。”

盯着门旁的人影好一会,不愿泄露太多秘密,收回目光,再度躺回床上。

他老是有意无意说出令人狐疑的话,每回深入询问,他又一副吊儿郎当的嬉皮笑脸样貌,想气也气不起来,反倒被耍得团团转。

“后来,你就一个人行走江湖吗?”不否认自己对他的背景产生好奇,往后或许还有好长一段时间要相处,多知道点他的事也是好的。

“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四处捉拿通缉犯营生,顺道游走名山胜景,这种生存方式再舒服畅快不过了。”

“游山玩水的生活啊!”她轻叹道。

“你羡慕我的生活方式?”他带着倦意的口音问道,早上的劳动工作消耗他大部分的体力。

“羡慕又能如何?我是没办法再回复到无忧的心态了。”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像在说给自己听的。

微粗的鼻息规律地传动,文犀月张大的眼沾了些许轻愁。

“你睡了啊?”

没得到回答,她侧躺身子看向门旁的人影,静静凝望了会,眼皮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有他在,她就能安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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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谚和文犀月在梓朝镇待了半个月余,而今镇上居民也已恢复了健康,再无需要帮助了。

文犀月很谨慎地将花婆婆赠予的衣裳摆进布巾里。她的私人物品本就不多,充其量不过是康谚买给她的衣物。

收拾完包袱,抬眼探向房门口,就见康谚嘴上叼了根小草,百般无聊地倚在门上。这名漂泊成性的男子就连收拾物品也颇有一套,几乎成精了。

“整理好就走了,花婆婆在外头等着。”康谚吐掉嘴里的叶片,以眼神示意。

文犀月不舍地打量房内简单的布置,待了十余日,这儿已让她产生了家般的感情,花爷爷、花婆婆以及镇上的居民都待她极好,说舍得是假。

“产生留恋是无法随心所欲畅游山水哟。”看出她的心思,他话中有话的提醒。

“你不要说得像什么都懂似的,我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检视,看看是否遗漏了东西,谁要你多管!”

一口气反责回去,她忿忿地推开他,迳自往外走。

康谚无所谓的耸肩,尾随其后,走进大厅。抬头一瞧,却发现小小的斗室中挤满了前来送行的镇民,而早他一步出去的月牙儿已被不舍的花婆婆拉去说话,这等阵仗他可没遇过。

“康相公保重啊!”“有空别忘了来看看咱们!”

“是啊!别忘了大伙儿。”

一些年轻的青年陆续上前对康谚话别。这些日子,康谚已成了年轻人的领头人物。

“月儿,保重身子啊。婆婆真舍不得你离开,要是能在镇上住下来该有多好。”

花婆婆眨了眨濡湿的眼,句句充满了不舍。

“老伴,说什么傻话,你这样子,是让月儿为难了。”花爷爷扶着妻子,温声劝道。

“花婆婆,月儿会永远记得您的,别难过了。”文犀月拉起花婆婆皱纹满布却温暖的手,真诚地说出承诺。

康谚适时走上前,说道:“我们差不多该上路了,时间晚了恐怕赶不及太阳下山前到邻镇去。”:文犀月应允了声,随着康谚步出花家门,镇民们依依不舍直送两人抵达镇外,最后还是两人好言相劝才让众人离去。

天空万里无云,文犀月舒展手臂大大吸了口气,有种久违的新生气注入她枯萎许久的心灵,忽觉心绪平缓,沉重压力少了些。

“你看起来快乐多了。”沉闷的哀愁,淡掉了。

调了调肩上的包袱,她伸手摸了摸脸颊。

“我没在笑,你有病啊!老是胡说,不懂你怎么看的。”

“不懂的人是你。走吧,有好长的路要走。”他轻推她背部,催促着上路。

“你没考虑过租辆马车?老是用走的不累吗?”这件事她早就想说了。

“我再考虑看看,到下个城镇再决定。”他迈步向前,惊讶月牙儿的转变,她已经会向他要求了,是好迹象不是?

虚应的答覆她一点也不满意,小跑步追上前,一把扯住他衣袖。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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