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翻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笔记本,咦了一声,“字写得不错,条理也很清晰,是谁记录的”?
海东青翻了个陆山民看不见的白眼,“你眼瞎吗?记录人那一行写得明明白白”。
陆山民哦了一声,“张青青,比你多了一个青,是你家亲戚吗”?
海东青懒得理会这种无聊的玩笑,但心里也并不反感。
“你自己的人,自己不知道”?
“我自己的人”?
“周同在天京招的人,据说是c9名校研究生毕业”。
陆山民一边看笔记本一边说道:“是现在的研究生太不值钱了,还是太好忽悠了”。
海东青说道:“是周同开的工资太诱人了”。
陆山民皱了皱眉头,低声嘀咕了一句‘败家子’。
海东青淡淡道:“你自己的人还是要多上心,不能完全当甩手掌柜”。
陆山民嗯了一声,继续翻开,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越看脸色越不好。
海东青也拿着另外一本在看,余光瞥见陆山民一脸的怒意,淡淡道:“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陆山民啪的一声将笔记本拍在桌子上,“简直是罄竹难书,严昌平该死”。
海东青淡淡道:“这只是冰山一角,周同只挑了其中几本,他那里还有一箩筐”。
陆山民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感慨道:“我还是小看了人性的恶啊”。
海东青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这里面记录的都是与严昌平有瓜葛的当地官员,二十年的时间,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各级官员有上百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陆山民揉了揉太阳穴,“我处理个、屁,凡是涉及官场、官员的事儿都是我们不能触碰的红线,那是另外一场战争,不能碰、不能写,最好是都不要说。所以我们
必须坚持一个大原则不变,江湖事江湖了,这些官员的名字一个都不能流出去”。
海东青说道:“看来你还没失去理智”。陆山民说道:“我一直都是个很理智的人,昌平区只是投石问路,我们的目标是整个东北,要是这第一步就得罪了当地官方,以后我们的敌人就不仅仅是东北黑恶
势力,还有与这些黑恶势力交织的官场力量,那这一仗就没法打了”。海东青说道:“我们不动他们,他们未必就不会来动我们,现在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这一关也躲不过去。再说了,你以为不动他们是放他们一马,他们
只会认为你动了他们的奶酪,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人黑起来只会比严昌平更黑”。陆山民不以为意地瘪了瘪嘴,“不服咬我,证据在我们手上,利剑在手,他们就不敢动用官方力量找我们麻烦。这些家伙唯一能做的就是暗地里对我们下手,那就
更不怕了。我们是谁,玩儿暗杀偷袭,我们是他们的祖宗,有你这个暗黑女王在,来多少波都是送菜,只会把柄越送越多”。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对这个暗黑女王的称呼不太满意。
“黄九斤上午传回来消息,朱老爷子答应给你个护身符”。
陆山民点了点头,对朱老爷子的态度并不意外,要没有个免死金牌护身,这一场仗也没必要打了。
那就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性质就变了。更重要的是,直接干掉柳依依除了出口恶气之外没有任何意义,柳家依然在,不过是换了个家主而已。
而且自己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还得背负一个杀人的潜在罪名,怎么算都不划算,只杀一个柳依依太不划算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打算就是要把柳家连根拔掉,把柳家从东北彻底除名,还要将柳家倒下之后的资产咬下一大口。
“这次给的是什么身份”?
海东青说道:“跟上次捞你出来一样,特殊部门的卧底”。
“特殊部门的卧底”?陆山民稍稍有些失落,“也就是这个身份只是用来应对最坏的结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海东青淡淡道:“我们要柳依依一个人的命,她或许不会反抗,但要把整个柳家从东北除名,她和整个柳家都会殊死反扑”。
陆山民缓缓道:“她要躺平一点不反抗多没意思,就是要她越反抗才越有激情嘛”。
海东青直勾勾地瞪着陆山民,“要不要我今晚就去把她绑来放你床上”!
陆山民咳嗽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朱老爷子答应给几成”?
“三成,其中一成还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平账”。海东青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陆山民哦了一声,“三成差不多了,再多,吃下去会拉肚子的”。
海东青冷冷道:“你就是太好说话,才让别人觉得好欺负”。陆山民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要是好说话,杀柳依依一个就够了,为何要灭她整个柳家。朱老爷子也是为我们着想,我们在钱上多吃一份亏,在道德制高
点上就多挣一份大义,这趟东北之行就多一份保险。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什么事儿,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那么多干嘛”。
海东青伸出手掌放在陆山民面前,“拿来”。
“什么拿来”?
“这段时间的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你给过一毛钱吗”?
陆山民嘴唇颤抖了一下,“哦.......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包养我来着”?
海东青正想发火,余光看见陆山民手上伤痕,上涌的火气瞬间熄灭。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来统筹安排”。
陆山民没有逞强,自从到了沈阳,几乎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是海东青在牵头把控。
“我打算把陆霜叫过来分管财务,然后让郝伟推荐个信得过的法务过来查漏补缺,你觉得怎么样”?
海东青嗯了一声,随着严昌平的全军覆没,也该进入资产清算阶段,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专业的财务和法务。
“我会安排人贴身保护他们,但形势明朗之前不能再来人,否则会分散我们的力量”。陆山民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对东北的势力不熟悉,只有一步步从下往上挖,先从细小的根须逐步摸到柳家主干,然后再连根拔起。这次通过严昌平挖到的沈家
康,差不多算是一条比较粗的根须了”。海东青淡淡道:“柳家祖上是跑镖出身,靠的就是江湖打打杀杀起家,地面上看着枝繁叶茂,深挖下去,地下面实则污秽不堪,再加上后来继承了纳兰家在东北的
势力,黑白杂糅,早已分不清界限,只要顺着细小的根须摸到主干,等把枝枝叶叶都摸到手,就是彻底覆灭之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海东青身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海东青打开免提,手机里传来陈然的声音。
“青姐,严昌平拿下了”。
“没动手吧”?
“没有,兵不血刃”。
海东青淡淡道:“干得不错”。
“谢谢青姐,这是我应该做的”。陈然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青姐,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把他带回来关在仓库集中看押还是让他待在原地”?
海东青淡淡道:“下好鱼饵,等鱼儿上钩”。
陈然那边一时没明白过来,安静了几秒钟问道:“青姐,谁是鱼饵”?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