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一跃而起,如流星般从空中砸下。
窍穴中每一道内气都在咆哮,身体中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呐喊。
磅礴的气机与野蛮的气势交织在一起,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在空中卷起狂风嘶吼。
冰层断裂,冰块飞舞!冰河之上,被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深藏在冰层之下的河之水掀起滔天巨浪,直冲天际。
老人脚下变幻,双手挥舞,浑身的气机澎湃汹涌,在身前形成巨大的气墙。四下飞溅的冰块狂暴的打在气墙之上,推动着老人一路暴退。
冲到高空之中的河水还未完全落下,又一道水柱再次喷出,伴随着水柱一起喷薄而出的,还有陆山民的身影。
陆山民刚一落地,双腿弯曲拔地而起,瞬间弹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直奔老人而去。
灰袍老道一路倒退,双手飞速结印,体内体外的气机急速循环流转,抵挡无休无止撞击而来的巨大冰块,凡是撞在气墙上的冰块立即碎成粉末。
一切只在刹那之间,陆山民的身形已经赶到,一拳打在身前气墙之上。
老人闷哼一声,双脚轻点,借力倒射而出。
陆山民埋头狂奔,每一步踏出,冰面上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随着脚印的加深深,奔跑的速度也加快一分。
蛮横、狂野,一往无前。高速奔跑的身形与寒冷的空气摩擦,发出呼呼风啸。
“我说过,比挨打,你不如我”。“比杀人,你更不如我”!
抬手、拉伸、挥拳、打出,窍穴中的气机完美的融入每一个肌肉细胞之中,一气呵成。
“轰”!
灰袍老人没有机会换气,强撑着半口气打出一掌。
“噗”!鲜血洒下空中,灰影暴退,在这白色的世界中,划出一条鲜艳的红线。
陆山民一鼓作气,没有给老人留下体内气机流转的机会,几个跳跃再次赶上。
拳头如流星,力量如山倒。
灰袍老人没有时间震惊,勉力调动气还没来得及运转一个周天的气机,双掌齐出。
“轰”!
两个身形,在冰面上,沿着一条直线,一路向北。
陆山民掐准老人每一次换气的时机,抢在旧气衰落,新气未起之际,爆发出全身的力量砸出拳头。
老人体内内气震荡,丹田之气充盈,却无法及时调动抵御。
再次接下陆山民一拳之后,老人倒飞出去,落地之后再次滑出去一丈有余才站稳了脚步。
鲜血沿着他的嘴角流出,沾染长须。
陆山民没有在出手,静静的站在冰面之上,体内的气机在经脉间欢快游走,隐有龙吟。全身每一个肌肉细胞贪婪的呼吸着天地之气,力量呼之欲出。
天地间安静了下来,唯有寒风地鸣轻啸,更显安静。
冰面如一块巨大的镜子,映出两个人的倒影,也映出湛蓝色的天空。
天在地之上,也在地之上。
天与地在这一刻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陆山民微微闭上双眼,生于这天地间,长于这天地间,第一次感觉到与天地如此之近。
突然之间,他感觉天不在那么的高,地也不再那么的阔,自己也不再那么的渺小。
突然之间,一股‘天大地大、唯我最大’的豪气从心底涌起。
灰袍老道震惊无比,他不敢相信这样的人能感悟到天道,更不相信入魔之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有所参悟。这严重的冲击着他的道心,比陆山民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冲击还要大。
“怎么可能”!
陆山民睁开眼睛,目光清澈而明亮,“天虽高,地虽广,没有人力所不可及”。
灰袍老道怔怔的看着陆山民,“天道划了江海河流,垒了高山,孕育了万物,日月交替,四季轮流,这都是规律,不可亵渎之规律。天道创造了秩序,制定了规则,这世间才井然有序”。
“天道秩序,弱肉强食,虽是规律,但无人性”。
老人目光凌厉,脸含怒意,“人性险恶,天道唯正,世人不尊,天道审判。天道高高在上,怜悯众生,教化众生,何须人性”。
陆山民轻轻笑了笑,“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总喜欢把怜悯、审判挂在嘴边,谁给你的权力。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吕家才会在世俗之中肆无忌惮的仗势欺人”。
“我吕家乃有德之家,你休要再狂言污蔑”。
陆山民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
“贫道无需知道,我只知道天道有秩序,你是在挑战秩序”。
陆山民呵呵一笑,“可笑,可耻”!“你的意思是吕家豪门之家就应该王侯将相皆有种,就可以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就可以生杀予夺把别人生生世世踩在脚下”?
“我是在说天道”。
“我是在说吕家”。
“到了你这种境界的人,应该格局远大,不囿于凡俗个人恩怨”。
“到了你这种境界的人,更应该胸怀正义,不应该画地为牢装聋作哑”。
老人挥了挥衣袖,体内气机流转,无声无息的修复着受创的经脉。
“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让你过去”。
“你不是我的对手”。陆山民轻蔑的看着老人,把之前老人对他说的话还给了他。
“我说过,我是来阻止你的”。
陆山民淡淡的看着老人,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对灰袍老道没有特别的恶感。
“你觉得能阻止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