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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洪暴发三天后,程岚脱离了重症观察,意识还是模糊不清。医生说他已经连续高烧了好几天,又淋了这么场大雨,必须做个全套的检查后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排除是肺炎的可能。
冯宁承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病房里有一张他的书桌,这些日子他一直是在这里办公的。
这让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从前。
程岚爱说爱笑,冯宁承则跟他完全相反,可两人在一起时,程岚喜欢听他说话,等冯宁承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说了好些有的没的。
和程岚分开后,冯宁承已经忘记那种感觉了。
他不得不变得健谈起来,可说的越多,他心里就越排斥。冯宁承分不清自己和他的假面,那张让他游走于名利场中,无往不利的假面,令他无时无刻不在作呕的假面。
冯宁承坐在床边,缓缓摩挲着手上的戒指。脊背压了下来,凄孤的影子打在墙上,显得他毫无表情的侧脸莫名萧瑟。
程岚的手在打点滴,冯宁承不敢用力,只能轻轻抚过他冰冷的肌肤。这是不经由思考,下意识的动作,恐惧已将他淹没,只有感知程岚的存在才能减轻他的压力。
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呓语不断。冯宁承听了几天,他喊的是“宁承”。
程岚住院的信息被冯宁承封锁起来,没让任何人知道,也不允许探视。只是他低估了苍蝇的坚持,更没想到烦人的苍蝇还有这么多。
韩景驰是最先找到的。他不仅狗鼻子灵得让人讨厌,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更是让冯宁承心烦。
“程岚呢?”
冯宁承打开了门,定定站在原地,并没有让他进屋的打算。他比韩景驰要高一些,气场却比他强上不知多少倍。
韩景驰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低声道:“让开。”
冯宁承脸色未变,“让我听你的?”
韩景驰笑了笑。他骚包本性不改,探视还穿了件花衬衣,只是后脑凌乱的头发暴露了他的真实状态。
“行啊,那你就把耳朵堵上好了,否则你总得听到我说话。我再说一遍,让开。”
冯宁承勾起唇角,周身的气压险些低破零点。
“怎么站在门口?”
李止然捧着一大束兰花朝两人走来。他也穿了衬衫,简单的黑色,裁剪精致,他本人又是衣架子,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可惜能看见的是两个没有眼光的人。冯宁承脸色缓和不少,朝李止然点了点头,道:“进来吧。”
韩景驰先一步进屋,李止然跟在他身后。冯宁承拉开卧室门,里头只有一张床,程岚睡得很沉,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只有胸口缓缓起伏着。
李止然把花放在床头,冯宁承看了一眼,立刻移开了目光。他站在床尾,而韩景驰站在他身后,没有上前。
“医生有说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