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过来太后适才的温和,不过是为此刻做准备,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太后依然笑意盈盈,毫不躲避地对上她的目光,气定神闲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面对早已算计好的谋划,姜涟有苦难言,更没有反抗的余地,轻摇着头托起漆盘,声音已然变了调,“请娘娘……用茶。”
“好。”太后也不再故作姿态,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语气微微上扬,“怎么今儿的茶格外的香?”
杨宜笑得别有深意,“娘娘心里舒畅,自然觉得茶香。”
太后哼笑,“行了,去叫底下的人开始吧。”
茶盏再次被放回漆盘上,这样轻微的重量,对于姜涟却胜似千斤,膝盖处钻心的疼痛,因为手上用力、脊背刻意挺直而愈发深刻。
殿内喧闹起来,她背对着那份热闹,看不到,更没有心思去看,太后根本没有打算放过她,这会儿更是变本加厉,多次命人呈上糕点,却并不入口,只管往她手中的漆盘上堆。
她有些难以支撑,膝盖稍稍挪动,却躲不过跪垫里的“暗器”,这东西想是特意为她准备好的,只是不知里面放的是碎石还是旁的什么。
太后时不时睨她一眼,用护甲轻点了点她的手,再开口的声音满是讥讽,“好歹是从王府里出来的人,怎么连个漆盘都端不稳,是本宫那侄儿没有教会你,还是你不曾用心学呢,虽说往后不在王府了,但也别因此丢了王府的人。”
“奴婢不敢。”姜涟咬紧牙关,极力控制住因为麻木而颤抖的双臂,她终于明白过来太后为何如此对她,原来是已经知道她已经被裴瞬舍弃。这样的认知让她再次清楚的明白,对于旁人来说,她的确是裴瞬的附属物,没有他,他们尽可以随心所欲地应对她,不留丝毫善意。
殿内一声雄鸡啼鸣,这场斗鸡终于结束,不知太后是看斗鸡尽兴了,还是看她备受折磨尽兴了,长呼口气后,悠闲地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吩咐道:“都歇歇去。”
姜涟没有她的命令不敢起身,仍旧低垂着头。
太后俯身拿着巾帕贴到她额头,沾了沾她发出的虚汗,明知故问道:“本宫宫里炉火烧的太旺了?你出了这样多的汗。”
姜涟默不作声,紧绷的那根弦几欲断裂,手臂抖动地愈发厉害,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战栗起来。
太后没有要她性命的打算,不过是事事累积,想要小惩大诫,错眼再看见跪垫上已见血色,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开口:“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姜涟端着漆盘根本起不来身,无奈先将漆盘搁置身侧,双手扶住软塌才勉强起来,膝盖伸直的那一刻,针扎火燎般难忍。
她的衣裳下摆、跪垫上的血迹重重叠叠,是她忍不住挪动时,一遍又一遍的印上去的,瞧上去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