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不必忙。”姜涟忙拦住他,又望向皇帝,“我们不是有自己的住处嘛,等李太医取了药,我回去自己准备就是。”
她对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把握得极好,就算她与皇上幼时关系再亲密,现在已是物是人非,两人犹如相隔天地般遥远,她不该在他的寝宫出入无间,就算皇上不在意,她也万万不能跨越过那条线去。
皇帝并不应她,依旧让梁进前去准备,双目中的碧波荡起涟漪,试探着说道:“下半晌摄政王好像来宫里了。”
“是吗?”她不愿提及裴瞬,看似心不在焉地弯下身,去拾她的足衣。
她说了谎话,耳垂隐隐泛红,皇帝心中明了,因为他隔着窗棂亲眼看见她朝外张望,但是不好戳破,也不想戳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想来你专心念经文,没听见吧。”
姜涟轻嗯了声,顺着他的话为自己打圆场:“光听见大家念经文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话说到这儿,原本该结束了,可既然扯开话题,万没有就此结束的道理。
明明是他自己对她包藏私心,偏还微微叹息,替她不甘又不忿,“是他先舍弃了你,你也不必再为他伤怀。”
第25章
姜涟怔怔的,在想皇帝说的话,她进宫之前只觉得裴瞬为了自己的目的,毫不犹豫的将她推到人前,万万上升不到“舍弃”,这两个字感情意味太重,似乎用不到他们之间。
她当初进王府,一心为保住性命,后来裴瞬助她除去仇敌,给她容身之地,她没有了旁的牵绊,便彻底断去所有心思,只想着从此守在他左右,既是报恩,也是依附。
可如今皇帝说她被舍弃了,再想想跟着他的林姑娘,以及他在林姑娘面前的温言软语,她不禁有些茫然若失,如果她当真被舍弃了,王府不再是她的居所,她在京城再没有别的去处,那她今后该当如何?
她沉思的时候眼光不再流转,木偶似的黯淡起来,皇帝心中不忍,可是不得不叫她认清现状,他哪来的可乘之机,“你应当知道那个林姑娘同他的关系吧?现下林姑娘的夫君猝然离世,两个自幼订过亲的人,按理说正是风言风语正盛的时候,但她没有寻别人,偏偏事事倚仗他,他倒也愿意护着她,彼此形影相依的,长久以往下去,只怕要再续前缘。”
他说得愈是清楚,姜涟愈是难堪,她顺着他的话遥望将来,发现自己对此竟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是左右的法子。跟随裴瞬两载,他从来不曾给过她任何身份,她能以什么名分站到他们跟前?
她觉得无地自容,缄默着没有应话。
皇帝却话锋一转,“所以你得尽早做好打算,就算离了王府,也能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