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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节 怎么个穷法(1 / 1)

“哎呦,老王来啦!”

“赶紧!陈儿,上人。”

陈助理冲公主点头,公主刚开了主灯,正帮王应来挂外套,接了眼神轻轻出去了。

王应来从两个茶几中间迈进来,坐在沙发正中间,左侧是陈助理,右侧是个小男孩,杨会正搂着。两边沙发都码满了人。屋里没人抽烟,都搂着呢,估计他进来之前都忙着连亲带摸的。

这会也没人唱歌,一个个都大眼瞪小眼瞅他。一人一个小男孩,都穿着白背心牛仔裤,有的还搂俩,一男一女。陈助理倒了半杯温水推到他眼跟前。

王应来一口喝完了杯里水,扎了块西瓜吃。

他不说话,谁也不动不吱声。

陈助理把水添上了,跟着一屋子人一起盯着他,终于等他咽了西瓜,问道:“这都从哪个工地拉来的,穿得什么玩意儿!”

杨会搂的那小男孩先搭腔了,“哥,spy呢。今天大家都穿这个。”

杨会左手绕过来,似拍似摸的打他右脸蛋:“叫二爷。”

男孩看着年纪不大,白背心上拿黑笔涂了个翅膀图案,乖乖的点头笑,“二爷。”

公主先回来,手里拿着个纸盒。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音响已经放上“拒绝黄赌毒”了,大灯瓦亮正气满满的。公主点了几个歌放原声当背景音乐,顺手把灯按到氛围模式,包厢里暗下来,只剩沙发背面红一道蓝一道的小光圈。

王应来也说:“你们玩你们的,甭管我。”

大家得了话,一对对、一堆堆的该摸摸该聊聊去了。

陈助理拢着手凑到王应来耳边,“前阵来了个雏儿。刘哥眼馋,说是等您先掌眼呢。”

王应来偏着脸瞟他,看他挑着眉毛那得意劲儿,好像献宝似的。

“先搂一眼再说。”

说着话,有人推门进来了。

也穿着白背心,像小猫崽似的从门缝钻进来,把怀里雪茄箱放到茶几上,跪坐在公主旁边。

跟王应来隔着一米宽的茶几,怯生生不大敢抬头,硬着头皮瞄一眼,正对上王应来深邃无波的眼底,脸立刻烧起来赶快又低了下去。

公主倒了半杯洋酒推到王应来右手边台面上,对小猫崽说:“你的杯子。”

小猫崽只能站起来从两个茶几间的空隙挪进去,不知是绊住地毯还是磕到茶几边沿,身形不稳,险些扑在王应来身上,被王应来抬手格住了。

磕磕绊绊总算坐下了,也不敢坐实,屁股担着沙发边,小腰板绷得溜直。俩手哆哆嗦嗦地端杯,小声儿颤颤巍巍地,说:“哥……我、我敬您一杯……祝您今晚玩得开心!”

陈助理也赶忙拿自己杯子跟着敬,“二爷,我也陪一个。您喝点水。”

看他们杯里那颜色也不像酒,估计是公主给倒的红茶。王应来不喝赔钱酒,跟哥们来坐坐一向只喝水,也懒得计较这些混饭吃的偷奸耍滑。

他“嗯”了一声,抿了抿水杯沿,那俩人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小猫崽坐着很是拘谨,俩手并俩膝盖头,抿嘴低垂着眼,身板又瘦又薄,一双手腕也就两指宽,一看就还没长开呢,就一小孩儿。

“多大了?”

“十八。”

王应来刀刻的眉眼霎时蒙霜,气声“哼”他。

“重说。”

小猫崽不敢回话,小心翼翼抬眼瞄陈助理。

陈助理在一边讪笑,“是长得嫩了点。”

王应来不应声,视线在两人之间横扫,伸手从裤腿上拈下去一根毛。

这是擎等着人答话呢。

陈助理还在犹豫,小猫崽却是被那如有实质的眼神扫得坐不稳,小声说了句:“马上十六了。”

陈助理也赶紧附和,说:“是是是,眼瞅着了,就最近。”

王应来斜眼睨他,戏谑道:“你们丫的一天净搞这些违法乱纪的事儿。”

杨会在旁边听了一耳朵,笑模样儿地接过话茬。

“男孩儿,不犯法。”

“行,现在底线就是不犯法,就这么玩。都他妈奔着丧尽天良去。”

陈助理看王应来这架势,约莫后头还有骂人话,赶紧连声赔笑解释。

“哎呦我的爷!二爷!您可别多想,这是积德做好事呢!”

王应来翘起二郎腿,抱臂往沙发背上一靠,满脸写着:来,编。

陈助理倒是镇定说道:“家里困难,没地方去。他们村有个大妈在楼下刷碗的,这就给介绍来了。刘哥也是说小孩挺可怜的,也没让干嘛,这不就先卖雪茄呢。”说着就给小猫崽使眼色。

小猫崽赶紧把雪茄箱拉过来,打开盖子说道:“二爷,有八十的、一百八的,二百八的,您看您来哪个?我给您点上。”

这边说话的功夫,公主已经打开自己拿进来的雪茄盒,剪好一支递过来。

“二爷自己有,不开咱这的。”

小猫崽忙双手接过来,拿喷枪烧着。

“叫什么名儿?”

“乐乐。”

王应来又哼笑一声,“要我说你们丫也是没溜儿,净弄些招猫逗狗的破名儿。”

小猫崽把雪茄递过来,他就手吸一口,没着透,又给推回去了,指背贴上那拿烟的小手触感冰凉。

“大名叫什么?”

小猫崽又抿嘴,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我……我名……”

“大点声儿。”

王应来看他支支吾吾地有点烦,还有点想笑。刚才又是敬酒,又是推销雪茄的,小话说的挺溜的,这怎么又打磕巴了呢。

“我名字不好听。”

小猫崽还是瘪着嘴,默默烧雪茄的小手有点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递到人嘴边,对方却不张嘴,挑眉眯眼盯着他,好像必须得等到他回答。

“二炮,我叫二炮。”

果然是等他答了,人家才肯接过雪茄来。

王应来深吸一口,戏谑笑道:“这他妈什么名儿啊?拿孩子逗闷子呢?就姓二?”

陈助理看小猫崽胆都快吓破了,根本说不溜一句完整话,还是接过话头来,凑在王应来耳边小声道:“黑户,买的个女的,前后还有俩,没给他上户口所以就没名。搁村里小名一直叫着,过来以后是我们随便叫的乐乐。回头您乐意,想叫什么都行。看您心情。”

王应来偏脸瞟他,吐出一口长烟,“怎么讲?”

“家里穷,用钱地方多,想找人疼呢。”

“穷?怎么个穷法?”

王应来转过脸来看小猫崽,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乐乐,你家怎么个穷法?你说我听听。”

小猫崽不应声,陈助理要接话,让王应来一个眼刀给止住了。

“让他自己说。”

人还是不吱声,小手粉白包着膝盖骨。他没像房里别的少爷那样都穿牛仔裤,而是穿一条薄绸的黑裤子,小细腿上膝盖骨突出又分明。小腰板就那么一直绷着,估计挺累的,但还是硬挺着,嘴角紧闭,一看就是个犟眼子倔驴。

“你还挺要面儿!怎么着,父死母残疾,老头儿老太太一身病没钱治,兄弟姐妹嗷嗷待哺,家里茅草房子眼看塌方的穷?”王应来嗤笑着,“吃棒子面儿,没钱上学,被迫卖身的那种穷?”

本来是调侃他的,没想到他反而点点头,如释重负一般。

“我不是要面子,我……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助理赶忙接话:“太穷了,不知从何说起。”小猫崽猛点头。

王应来也没想到,一下戳人肺管子上了,还真就这么惨,眼见着是愣住了。

公主正看了眼手机,小声说道:“二爷,四个8喊乐乐过去点根儿烟”。

王应来轻声“嗯”了下,算是应了。

小猫崽得了令儿赶紧站起来往外挪。王应来眼瞅见他那裤子起了静电整个儿贴在下半身上。

临关门,他捧着雪茄箱子冲屋里鞠一大躬,挺洪亮的说了声,“祝贵宾玩得愉快!”

杨会看王应来百无聊赖坐那,跟公主俩人不喝酒纯摇骰盅,就拉他起来要唱兄弟歌。

杨会那小男孩也跟着来扶他手臂,让他给拂开了。

没多一会,王应来就拿上外套先走了。身后谁也没叫他。

这屋谁敢呐。

走到电梯门口,陈助理拿了账单,按着电梯扶门等他。

他接过来随意签两笔,写个“5000”圈了一下。

陈助理连声道谢,看着他走进电梯去了才松开电梯门。

缓缓关起来的电梯门外两排公主少爷齐声喊着:“期待贵宾下次光临!”

陈助理看着账单上的数字笑得灿烂:所有酒水、服务都是明码标价的账单签单,圈的这数就是从贵宾卡里划给乐乐的意思。让他划,默认就是让他提完点再给出去就行,至于给多给少就全看他的良心,摆明了夸他这事办得不错,有赏钱。

这尊大佛可不好伺候,这小乐乐他可得看紧了。

想着,赶紧又往四个8去,都是贵宾包厢,都是惹不起的人,可千万别节外生枝了。

这个小王二爷,是京城的新贵。

老城墙根儿底下,也不知怎么就冒出一新贵来,还是一老炮儿新贵。本来都以为是什么海归小开之类的,拐着八道弯搭上线过去一聊,嘿,京城老炮儿。

先前因为投了部电影,一下就拿了海那边金狮最佳影片奖,突然就冒了头。据说还是新公司投的第一部影片。后来那片子又拿了丝路最佳女主奖,参加了不老少国际电影节。

影视圈不能让你说进就进吧。有人起心思,但是都没成。后来听说了,这边还有红底儿的背景,大舅哥儿是市长呢。

算了,这就惹不起了。臭流氓,有文化,有品位,还冒着红光,这谁受得了啊。况且那年他才二十二岁,熬身体熬年头也是大把熬不过他的,算了算了,以和为贵。大家一起把盘子做大嘛!

主要他也很懂事儿,城里城外上上下下的,叔叔大爷1喊着,红标酒拎着到处窜。那段时间哪个办公室都能看见这酒瓶子,大家都知道,小王二爷来过了。

有了王应来,大家都多瞧一眼王家,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王家祖上是富裕,往上倒个二三百年那是皇商。花园胡同这一支是旁支,早先不在四九城里住,在保定府。爹娘走得早,现如今院子里就兄弟俩。

他大哥王应未是个读书人,从来在外面遇到了,都是戴着眼镜儿笑咪咪的,右手侧边总有钢笔水儿的印迹。据说是嫡系的账房亲传的手艺,人也刻苦,自己进修了财务专业。读书人脑袋好使,从来不多话,进退有度,站在小弟的阴影下还挺乐得自在的,这就没辙了,想找偏门儿也无处下手,兄弟阋墙都找不着缝儿。

一眨眼四年过去,具体也说不上来小王二爷都有些什么产业,好像到处都能见到他,但是到处他都不牵头。就参股,什么都跟着玩一手。

赚了倒是大方,也不管母公司子公司,去了就散红包,现金红包。狗路过要能龇牙乐一下,都能让助理买两包零食给喂上。

赔了也不气恼,从来没见过他拍桌子,虽然平时也是常年脸色不大好,难伺候,但也不大明面上难为人,属于爱挑刺儿,随你改不改。

大家都还是愿意改的,只要顺着来,你就有钱赚,你自己考虑呢。

大家都融资,就二爷不差钱。

按理说新社会了,也不兴再叫什么爷不爷的。可城里城外就真没人再叫小王二爷了,都叫二爷2。

因为两广、川渝那边的振兴帮过来京城办事的时候,也是喊他二爷。毕恭毕敬的送了一车2头鲍和几罐子辣椒油,二爷说了,婆婆这口油辣子我想了好久咯。这一年,各处办公室,饭桌上,好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2头鲍。真大。

二爷没什么爱好,确切的说,没人知道二爷爱好什么。你想玩什么,二爷都能陪着玩,不白陪,都有账的。想赢的时候赢,该输的时候输。二爷喝进去的酒,也都有账。

你说他热爱吧,没人约他从来不去。你说他皮毛吧,他打杆球都能控分,跑趟山能压秒,会所里唱歌你要是选了打分模式,就能看见不低于90的分。

二爷有爱人。去过他家四合院的都知道,进门就有结婚照,他还会特热情的跟你说,我跟我爱人从小就在这院儿里长大,十七就结婚了。那照片上想必就是桑市长的妹妹了,排场真是大啊,婚纱拖尾是真长,望不到边儿。

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个圆脸胖小子,穿个红毛线的背心裤衩儿,上面写着:长子集名百日留念。

先前二爷岳丈一家都跟着一起住在花园胡同里,外面都传二爷是上门女婿。后头才回过味儿来,这院子是人王家的祖产呢,当初大合院的时候是恰巧给顾家分到了这,才成就了后头这么好的一桩缘分。

二爷岳丈家里其他长辈也是不在了,唯有丈母娘桑教授的奶奶还在,论辈分,二爷要跟着爱人小顾喊太姥姥,不过他倒是习惯跟着家里孩子们一起喊老祖。那是位本世纪元年出生的传奇老太太,靠着一手剪窗花的手艺被选为非遗传承人,常有电台、电视台上门采访。

早几年二爷和岳丈经常拖家带口一大家子人出门,去饭店吃饭啊,去公园野营。后来岳丈跟着调令回了南京,四合院一下就冷清了,大门虽然还是常开着,可二门总是紧闭的,老也不见人进出。

再想找见二爷变得挺困难的,得打到公司去预约。

有时候约了也用处不大,因为二爷有位很得力的助理,三两句话就给你分流了,该上哪去上哪去,压根摸不到二爷的影儿。

注释:

1大爷是称呼语,有两种发音,dàye;2dàyé。本文中包含三种含义,在京津冀地区,爷为轻声,dàye,家族内指代父亲的哥哥。社会层面指代年长于父亲的男性的尊称。小于父亲的男性称叔。2dàyé,旧时对家中排行老大的男子的敬称,通常是大户人家的少主子。

2二爷一词随着时代发展又多种不同引申词义,本文中仅一种含义,读作èryé,是旧时对家中排行老二的男子的敬称。旧时对官员随从或大宅门里的看门人都可称为二爷,所以作为敬称时通常要加姓氏。本文发生时间正值新旧交替阶段,处于大宅门旧户愈发稀少的后半段,且由于废除了主仆制度,所以熟人间省略姓氏直称二爷。后期逐渐过渡到不再称爷的新阶段。

摇骰盅的时候,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开车在建外大街穿行的时候,直到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王应来脑子里一直闪回一个画面:小猫崽站起来那下,薄绸裤子起了静电,滑不溜丢的整个贴在身上,顺着臀尖、大腿的线条,贴得严丝合缝。

操,还是小孩儿呢。

但是那臀尖儿……那大腿里儿……

王应来一个深呼吸,吐了长长的一口气儿。

有两个月都没再去,中间让助理给刘哥那边转了十万充卡。

陈助理一听财务跟他报账说二爷转了十万进来就笑得合不拢腿。

原还剩着一万多,里面有点充赠的金额,抵酒抵房费行,划小费就差点意思。这人虽然没来,但钱转进来那就是让先续上,该划就划。

什么也没干,就喝两口水,抽的还是人自己存的雪茄,这就给了两万多。

手都没摸。

上回前脚送他走,后脚陈助理就赶紧去四个8给乐乐捞出来了,捞得着急还让人灌了几杯酒。这酒灌得值!

第二天他发给乐乐五百元,乐乐收下笑得一脸灿烂。二爷虽说是让他挺胆儿突的,但钱是好东西。

乐乐把钱收在小布袋里,藏到枕套里面,再压上一条枕巾。

最便宜的雪茄进价一盒一百块,里面有三支,单卖一支八十,卖一支能抽成十块。提成虽然不算少,但实际买的冤大头并不多。

有钱的,比如二爷这种,人家有自己的品味,不太抽外边的。

想试试的,都是安全线里边的,虽有点小权柄但变现困难,没有“二爷们”掏钱,他们自己也不舍得试。

雪茄是,公主少爷也是,坐着陪酒、出去陪睡也都是。

卖雪茄一晚上也就十,离他需要的数字还很遥远。做少爷能有两百,进去陪酒能有三四百,愿意出去的话,能有千八百的。但是他年纪太小,只能先卖雪茄。

住的是公司安排的宿舍,一套老小区里的三房两卫,原本他住在外面六人间,跟另一屋的六人间共用洗手间,每到下午四五点准备上班前,都跟打仗似的,有人洗澡,有人上厕所,有人占着镜子化妆。

昨天给二爷点过一次雪茄之后,他就被调进来住主卧四人间了。

主卧除他以外都是进去陪的,也都出去陪,所以时间很灵活。像今天,有两个一直没回来过,对面上铺的也是快中午才回,一直在睡觉。

乐乐进去洗澡,出来时对面上铺的正露个脑袋瞧他。是昨晚杨会身边那个小男孩。

“二炮。”

小男孩讨人嫌,根本不认识的人他也是要撩扯一下。

乐乐也没不高兴,擦着头发问他:“那你叫啥?”

“我在这叫云翔,原来在老家叫国平。”他攀下床来,到处看,想找瓶水,“哎,你有矿泉水嘛,给我喝一口,我忘买水了。”

乐乐去客厅给云翔接了一杯饮水机的水进来。

云翔接过来看了看,给放桌上了,没喝。

“国平,这名字挺好的。”

“是啊,起个这么大的名,现在还不是给人操屁股。”

乐乐脸红,抿嘴没吱声。

现在有九百七十元了,加油啊,你可以的。一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边套上裤子t恤出门上班去了。

虽然这两个月那二爷一直没来,不过雪茄生意倒是好起来了。

总有公主在他进门之后悄声跟屋里买单的贵宾提一句:“这个就是乐乐,二爷让他给烧雪茄那个。”

贵宾打量一下,十有八九都点头让他点一根二百八的。

他也喜欢点二百八的,因为提成有二十。

哪个公主提了,他出门就给公主买瓶水,算是谢谢公主的。

但不是每个房的公主都会提,上班前在更衣室门口指纹机旁边,乐乐就想问问那天屋里的公主洋洋这是怎么回事。

洋洋看起来很有眼力见,而且是固定服务二爷包房的,说是如果进了别的屋,二爷要来,经理和助理也会把她叫出来去二爷那屋,原来的包房换人替她。

据说有一次二爷订了房说来,把人拉出来候着,最后却没来,也照样把小费、房费低消都结了。

洋洋听他问这傻话就乐:“人家老板也得认识二爷才会买他的账啊!二爷就是手眼通天,也不是这钱上的人头像,哪能谁都认识他呀!”

乐乐还是犯傻:“为什么认识二爷,就要买我的雪茄呢?”

洋洋倒是反问他:“乐儿你今年多大了?”

乐乐说:“刚十六,上礼拜生日。”

洋洋掐了烟,拧开他递过来的冰可乐喝了一口,眯缝着眼瞧了他一会,踩上高跟鞋往前厅去了。

没回他的话。

乐乐追上去还黏着问,洋洋说:“等人来了你自个儿问吧。”

后来又有两三个礼拜,二爷果然来了。

他又是最后到的,今晚坐的是三个9,一屋子满满当当,姑娘小伙儿一大堆。

他进门就嚷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啦。领导!”

屋里主客肉乎乎小胖手指他,“认不认罚!认不认罚!”

王应来两手捧住那小胖手,赶紧握手,“认!必须认!”

今晚得喝点,上海来的人。

洋洋给他挂西装,轻声问他药吃了吗,他点点头,扯松点领带,往上海小胖子那边坐过去。

小胖子左拥右抱一男一女,刚好是云翔坐在靠在王应来这边,云翔冲他欠身打招呼。

“二爷。”

小胖子一边吃着女孩喂的葡萄,一边乐呵呵地说:“这是老熟人呐?割爱了二爷。”

云翔赶紧小胖子往上贴,笑眯眯摇头。

不敢多说话。

上回自己先接话,当着大家的面杨总摸似的拍了下他的脸。晚上出去以后,下手可挺重的。杨总原话“二爷没叫就离远点,想上赶着也别死我跟前儿,我晕血”。

洋洋倒了半杯洋酒放过来,这种得喝酒的局都是提前招呼好的,上的是存酒。

王应来只能喝真酒,一喝假酒就头疼。

王应来端起杯子冲着小胖子:“哎呦,飞哥——割什么爱啊,这坤爵汇几百号人,都是我的爱,我爱得过来嘛我!您别三天不见就岔我!”

洋洋把音乐声音调小了些,灯光也调了迎宾模式,屋里一下锃光瓦亮的,冷不丁照见角落里几个人赶紧从裙子底下往外抽手。

王应来起身冲屋子里亮杯。大家看了都赶紧找酒,陪着的姑娘小伙紧忙帮添酒,自己也都满上,目测着只比王应来手里那杯多,不敢比他少。大家起着哄一起敬小胖飞。

小胖飞是土地局的,最近倒是没什么交集,去年跟他过了一回事,闹得不是太愉快,好在最后圆满解决了。

小胖飞好色,让他睡美了,也就过去了,不打紧。

倒是这口提气的洋酒下去,王应来有点上头。

护肝片、解酒药是提前吃了,但一口饭都没吃。上午控股公司开例会,结束了就往规划局去,开完会就到了晚饭点,又从西边一路开到这,道上一直堵车。

洋洋瞅他脸上发苦,赶紧扬声说:“飞哥、二爷,整个面不,原来牛肉面那厨子又回来了。”

王应来连连点头。

吃了面,又吃了点水果,这才算是真缓过来了。

下午规划局那会,真是又臭又长,他也不顶什么用,就是过去充个人头表重视而已。东四环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这样的会也不知道还得开多少。

洋洋跪坐在侧面茶几跟前,对着小胖飞和王应来,她一向只管王应来和主客,别人都是不忙的时候捎带手。

王应来并拢四指,拇指做了个按打火机的动作,说:“让陈儿来。”

洋洋心领神会,点点头就出去了。

没一会,陈助理拿着两盒两百八的雪茄跟洋洋前后脚进来。

人没坐定,声先飘起来,唱歌的音响都盖不住,“我的飞哥哟,半年都不上京,我都想你啦!”

右边女孩自觉站起来让开位置,趴在小胖飞耳朵边黏乎乎地说:“哥我去下洗手间。”走的时候拍了下门口那边公主的肩膀,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出去了。

小胖飞只顾着捏鼓云翔,就着陈助理的手抽了两口雪茄。陈助理出去的时候把剩下的一盒半就放在桌面上,等走的时候洋洋会帮着放到小胖飞包里去。

半夜里散的时候,小胖飞是带着云翔走的,右边那女孩出去了也没再回来。

只要写了台卡,钱都是照算的,能翻个台,今晚就有两份小费拿。

关系不错的公主也都愿意帮着打打掩护,互相请个份饭喝个水之类的,大家都不容易。

屋里清净些后,洋洋把乐乐喊进来了。

还是一副小猫崽样,今天穿着牛仔裤,不是那条会起静电的,贴着臀线的破裤子了。

他也不像别人那样穿裙子、衬衫、套装或者廉价网购的礼服,他就穿一件白t恤,洗得领口都有点松的那种。

特别符合人设,一瞅就是穷苦透顶的倒霉相。

进来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拿,脚步虚浮,一步三晃。

洋洋把人掼到沙发上,跟王应来交待说:“酒量不行,让人灌了点啤酒,迷瞪了。我给倒个蜂蜜水,一会估计就好了。”

王应来点点头,算是应了。

小孩儿估计是没什么酒量,喝点酒就上头。

一张小脸还没王应来手大,迷蒙涨红着,眉间、脸蛋、耳朵尖全都血红。凑近了看,脸颊上毛茸茸的,像毛桃儿。

他倒是挨紧王应来,从沙发背上溜下来,半倚着,脑袋顶在王应来的肩膀和沙发靠背间,两个小手环抱着王应来的胳膊肘在胸前。

手心灼热,隔着衬衫,王应来都感受到了热烫的温度。

王应来低声喊他“乐乐”,他拿脸蹭王应来挽起的衬衫袖子,一下一下好像在嗅,嘴里支支吾吾“嗯哼”着。

蜂蜜水拿过来,小猫崽也不醒,迷迷瞪瞪坐起来,捧着杯子咕咚咕咚都喝了。

王应来看他这样子,干脆拿起门后边最长的一件风衣外套,把人一裹,捧着就出去了。

走过前台的时候,陈助理殷勤地跑过来扶电梯,王应来丢下一句“让你看人,就这么看的?”单也没签就走了。

屋里没了风衣的那哥们,也没说什么,继续唱歌。走的时候搂着个女孩一起下去的。

建外随便开个房,就把人捧上去了。一小团儿,轻飘飘的。

电梯一路往二十层去,王应来看着梯门镜面里的自己,还有怀里的人,重复了一遍。

“还是小孩儿呢。”

“丧尽天良。”

进屋只给人脱了鞋就放到床一边,拿毛巾胡乱抹了个脸,被子往上一烀。

王应来自己进去冲澡,冲完出来躺在另一边,看了看,大床大被子的,各占一边。

关了灯,就着没拉好的窗帘外漏进来的城市夜光,又看了看那边被子里的小鼓包。

终于还是翻身背过去。

今天开会又开车累得很,那一大杯洋酒还是挺来劲的,这会听着旁边细微的鼾声,是挺困的,睡吧。

早上醒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王应来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他了,滑溜溜的,有点黏腻,有点凉,缠得还很紧。

睁开眼一看,这不是小猫崽吗。俩人都挤在王应来这一边,被子蹬开着只盖住王应来的膝盖以下。

t恤还穿着,牛仔裤却是脱掉的。

内裤也没穿。

光着屁股蛋,裸着两条腿,正屈膝盘夹在王应来大腿根上,膝盖隔着内裤顶着王应来下面那儿。脸颊贴在他肩头,两个小手还是环抱着他胳膊肘把整条手臂抱在胸前。

是呢,俩人都是大小伙子,身上冒火,根本也盖不住被子。

王应来稍微侧过点身,低头看他。

还在抽条儿的少年,只长个头不长肉。两条光裸的腿修长,血管只有颜色没有突兀,更没有一丝肌肉的走向,就是纯白流畅的皮肉。小屁股挺翘,还有两个小小的腰窝,靠近屁股根的地方有一节小小的、突出的骨节,像是没进化完全遗留下来的小尾巴。一条脊椎像锅子里的羊蝎子似的,骨节粒粒分明。

小猫崽睫毛很长也很密实,但不卷翘,直愣愣软趴趴的在他眼皮上盖着,眼珠在血管青丝的眼皮下左右来回抖动。

下面是普通的肉色,头儿上带着点淡淡的粉,正挤在自己的胯骨边。已经是起立的架势,挨靠着的皮肤和床面上,都感觉有点冰冰凉凉的。

估计这就是眼珠滚动颤抖的原因吧。

“醒了就睁眼。”

小猫崽还是紧闭着,眼珠持续抖动。

“遗精很正常,小孩儿都这样。”

眼珠抖得更厉害些,眼皮却还是紧紧闭着。被小手环抱着的胳膊肘都浸得汗津津的。

王应来拿远人的那半边手臂伸过来握住小猫崽下面,握得很完整,整个柱身正好四指,拇指轻点在冠头上。

小东西瞬间就硬挺起来,带着点韧劲,在王应来手里挣动。

“醒了就睁眼。”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握在手里揉,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冠头上,把溢出来的零星体液一点点揉开。

他揉一下,小猫崽就微张着唇深吸口气,憋不住了要“嗯”,还是强忍着,呼吸都来不及一进一出,有进气没出气的吊着。

王应来彻底侧过身来,低头看他,用没被夹着的左腿伸到颤颤巍巍的两个小膝盖头间,启开点腿缝。

“憋不住了就出声。”

他自己也硬了,是二十出头成年男人血气方刚的铁硬,从内裤上沿捞出来,用内裤腰头的弹力别住,横在两人肚腹之间,充血饱胀的冠头抵着小猫崽肋下。

手上加了点力,上下捋着柱身,还把两颗肉球包在手心里,像盘核桃一样玩。

小猫崽终于睁开眼,不敢抬头,只是低垂着,忍不住“嘶嘶”吸气,深叹轻呼。

“醒了。”

王应来轻声哼笑,手上也没停,“抬头。”

小猫崽羞涩地扬起小细脖子,对上满目的青胡茬,下意识伸手摩挲了一下。

王应来喉结滚动,压着嗓子说:“别乱动。”

急着收回来的小手正落在肋下被裤腰卡住的冠头上,慌慌张张的挪开又去抱王应来的手臂。

王应来也深叹一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要到的一刻,小猫崽挺直了腰板,被启开的膝盖窝使劲想夹起来,却被卡住动弹不得。眼睛又紧闭着,睫毛团簇在一起微微抖动。

小小的两片薄唇覆在王应来肩头,似咬似舔似吮裹,嘬着一下一下的好久都没松开。

王应来手上一摊温热变得湿凉,直接抹在小猫崽臀外侧,顺手拍了下小屁股,就起来拉开窗帘冲澡去了。

他对着浴室镜看自己的右肩头,有一小块红红的,五毛硬币大小,心中默念:

还是小孩儿。

冲澡出来看小猫崽还躺着,视线飘向窗外正神游。王应来走过去倚在床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看什么呢?二炮。”

一下就给孩子点着了,脸烧起来,浑身都眼见着粉红晕染。

王应来拍他大腿,“起来,洗澡去。”

小猫崽跳起来冲进浴室里,半天却都没有水声响起来。

王应来进去看,门没关,人正站在玻璃浴房里,看着开关发呆。少年薄薄的一片儿,又被玻璃立柱挡住一点,好像只有个脑袋浮在空中。

“你往后站站。先开左边,握住了往下扭。现在出水的是花洒,上面那个是顶喷,你要洗头的话就换顶喷,拧右边的,拧到第三个图标那儿。”一边说一边走过去,靠在侧边墙壁上,隔着玻璃看里面的人,指尖轻点着脸前玻璃,“左前方,这儿,左边洗发水,右边沐浴露。”

“那没开的这瓶呢?”

“没开的是护发素。我没用所以没开。你要用你就开。”

“那算了,我也不用了。”

“为什么?”

里面的人已经搓了满头泡沫,含含糊糊地说:“不用就不用给钱。”

“不用也一样要给钱。”

“为什么?”

王应来被他问住了。改口说:“这是赠送的,包在房费里,不用也不给退。”

“哦,那我试试。刚好我也没用过。”

里面的人正搓了满手的护发素刚要往身上抹,抬头盯着外面倚着的那位。

“二爷您别看我了行不行?”

王应来说:“护发素,是擦头发上的。”

里面人“咯咯咯”笑起来忙往头上搓。

狭小的浴室和湿润的空气放大了这银铃清脆的声音,听得王应来心尖颤颤巍巍的。

小猫崽开始搓沐浴露泡沫准备往身上擦的时候,王应来迈步赶紧出去了。

他出来打电话给前台叫把早餐送进来。

站在落地窗前,外面阳光明媚,车水马龙,大概都在赶着上班上学。

嗯……

浴室少年的小手,沾满泡沫,涂满腿间,涂满臀缝……

揉……

搓……

抬手按按内裤下面又涨起来的地方。

一夜硬起来四五次,二十几年从来也没这么憋屈过。

倒是替别人摸了个爽快。

王应来坐在一边喝粥,看他穿裤子,问道:“你不穿内裤的吗?”

“嗯……”小猫崽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没穿过……”

王应来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又硬了。

妈的,怎么还是个孩子。

“上次你说你多大来着?”他还是想再问问清楚。

“刚满十六。”

“嗯,前几天过生日了?”

“那倒没有,日子到了,但没过。我没过过生日。”

他倒是说的很坦然,没有委屈,没有伤感,没有撒娇,没有期盼。吃三明治吃得挺香,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

王应来已经被他梗住两回,不知道话要怎么接。

“你是跟着你村儿里阿姨来的?你的事你家谁能做主?”

“我自己做主。”

“还上学吗?”

小猫崽抬脸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二爷,你问这些是想帮我吗?”

王应来剥了个煮鸡蛋丢到小猫崽在喝的粥碗里,“我又不是属大佛的,我管你这闲事儿?”

那眼里的光是眼瞧着黯淡下去的。

“哦,我以前在隔壁村上过学。后来别的小孩都去镇里念初中,学校人太少d就没念了。”

王应来又问他:“那你怎么不去镇里念呢。”

“我没户口,没法办学籍,镇上初中不收的。”

王应来听了有点发懵,这样的情况听过没见过,市里孩子没这么多坎儿。

“那你上这来上班,打算挣多少钱回家啊?”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得挺多。”

小猫崽一边喝粥一边从粥碗上方瞄了王应来一眼,继续念叨道:“我爷要做心脏手术得好几万。我奶要换关节,说是也得好几万。我妈得住精神病院,说是每个月住宿加上吃药得一两千。”

“我姐倒是上中专了,不用家里给钱,她自己挣。我弟不行,我弟要吃要喝还要上学,我也不知道还得多少钱。”

“啊,对!我家那屋子,漏雨漏得厉害,瓦匠说实在太破,随便修修也得一两万。要重盖的话,三间大房怎么也得十几万。”

他说的无心样,王应来听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儿,“小账儿算得挺清呐。”

小猫崽一听僵住了,有点哆哆嗦嗦的。

王应来眼眸一眯,沉声问他:“谁教你的?”

还是嫩,不禁吓,一问就全抖落了。

“那天……那天我回去,同屋的小哥告诉我的……”

王应来瞅他那萎靡的怂样就想乐,但还是板着脸问他:“怎么说的?”

“就说、说是让我先想好……万一你真看上了,万一、兴许……兴许你一高兴,就给我了……”一句话说的七零八落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应来本来也没打算怎么追究他,还是想先问清楚情况,所以又追问道:“怎么你姐你弟都有户口,就你没有呢。”

小猫崽又不说话了,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问他你家到底有多穷的时候。

不像是困窘,更像是不知道如何措辞讲述。

王应来等了片刻看他不应声,沉声道:“说话。”

只见小猫崽瘪瘪嘴,张嘴就要嚎,嘴里还有一口油条没咽下去。

“闭上嘴,咽了再说。”

王应来幼时家教严,这些礼仪规矩刻在骨子里,看不得人胡来。

小猫崽也是得了一口喘息,嚼吧嚼吧咽了油条,也平复下委屈的情绪,缓缓说道:“我听我奶说,我小时候生的不好,大夫都说养不活。瘦得像猫崽子还老抽抽3,说要是上了户口死了还得消,就没上。后来有我弟了就先给他上了。

他说着又喝了口豆浆润润,“没想到我一直瘦不拉几的居然没死,可家里已经没钱交罚款了……”

王应来感觉嘴里这口油条像是卡住了一样,咽不下去。

“你爷你奶你妈,一家子大人都缺钱,那你爸呢?你爸不挣钱?”

“挣吧,我不知道。早走了,我爷说他出去挣钱了。”

“走几年了?”

“好多年了都,那时候我还不记事呢。”

王应来听着还是感觉不大对,“初中都没念,那你怎么都十六了才想起来出来挣钱呢?”

“我——”,小猫崽又卡住了,“我本来在家,帮我爷种地的。”

他咽了下口水,有点不想说,又看着王应来直勾勾的眼神不知道如何回避好,只能咬牙硬着头皮回答,“我们村里的爷叔摸我。”

“摸完给我一块钱,说是嫖资。我跟我奶说了,我奶就去跟他们打架,这才把腿打坏的。后来大娘说,要不去城里干活吧,刷碗也能挣钱。就算同样是让人摸,怎么着给得也比一块钱多。”

这饭根本没法再吃下去。

王应来开车给人送到宿舍楼下,调头一脚油门就走了。

注释:

3抽抽有多种语义,本文中是北方方言,含义为颤抖、蜷缩、抽搐、痉挛。

晚上杨会如常喊他过去坐会,他给拒了。

一想到早上把小猫崽那下面握在手里的画面,王应来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陈助理也打电话:“二爷,昨天一切顺利吗?没出什么事吧?”

王应来没好气儿,呛他道:“能出什么事?”

“咳,乐乐,今天一来上班就说,你给他送回家一直黑着脸,好像惹你生气了,要给你赔罪呢。”

乐乐……王应来脑袋里又冒出来第一回见他,那条会起静电的,贴着臀线的薄绸裤子,怪不得线条那么顺滑,一丝凸起都没有,因为从来不穿内裤呢。

“陈儿,我问你,这个乐乐,家里真是他说的那么惨吗?”

“他怎么跟您说的?”

“就是一家子老弱病残,一个劳动力都没有?”

“差不多吧,不过农村人好多都这样,家里就一个壮丁,管生不管养的。好些老头老太太一辈子没去过医院都是一身的病。那要想彻底改善可能得不少钱。没钱就拖着呗,凑合过。就带乐乐来的那个大姨,她家里也是那样。”

王应来默默叹息,还真是遍地凄惨人儿。

“你帮我去看一眼吧,看看怎么事儿,回来跟我说一声。”

陈助理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王应来感觉脑袋嗡嗡的。

陈助理没两天就来回话。

实地看了,老头、精神病的妈都拍了照片。老太太躺床上,屋里乌漆嘛黑的,也看不出个家具家电的样子。弟弟在破村小那土坷垃的操场上,长得黑不溜秋的跟小猫崽一点都不像。

他给陈助理转过去一万块钱,说是先把药什么的买一买。嘱咐他盯着别再让乐乐喝酒,也没再说别的。

年头年尾的,事情实在多,忙不开。

主要这事一团乱糟,不知道从哪下手好。

小顾刚又怀孕,正在家养胎呢。以前他在外面随便玩玩,她懒得管,现在要是长期包一个,还是个男孩,估计小顾不能乐意。

就算小顾忍了,老丈人那边也不好过关。顾少将当了半辈子教员,从小在院子里耳提面命每天都有新教诲,一想到那阵仗都金箍上头的阵痛。

弄回来也是难事,得找程所弄个户口吧,一直黑户也不行。还得找个学上,才十六,不上学肯定不行。看病还算简单,中心医院、京大附属,都能联系。

户口落在京城吗?肯定是落在京城最妥帖,以后的户口福利肯定少不了。就落到亮马桥那套房里去吧,现在家里人都还不知道有这套房。离花园胡同远着点,省得一个不留神再打了照面儿。

还有什么呢?身体!得检查检查身体,看看健康不,营养不良跟豆芽儿菜似的。看看发育如何。

嗯,发育……

一想到小猫崽的发育问题,王应来又有点口干舌燥。

还是小孩儿呢。

不过弄起来,倒是比女明星还来劲。

春节前就一直没去坤爵汇。

元旦期间严打一周,抓了几个现行。弄得安全线里的各位都战战兢兢的,谁也叫不动。也正好,反正他也不大敢去见。

往常也不这样。

虽然坤爵汇里一直都有男孩坐台,杨会他们也都好这一口,但是王应来从来不稀罕男孩。都是一根香肠俩鸡蛋,有什么意思呢。

女人多好啊,香软滑嫩胸又大,摸着舒服。他最喜欢b罩杯的,刚好托在手掌心里,一揉一浪叫。

小猫崽可能还是营养不良,发育的不行,所以小嗓还腻歪着。估计就是小身板小嗓门瞅着像女孩吧,那天才会多看他两眼,让他点根烟。

他在床上那样儿,是挺勾人的,全身都敏感,反应强烈,摸哪儿都哆嗦。这要是再长几岁,很让人怀疑是不是装的。但是这岁数,估计没这么多心眼子。

听多了女人忘情的扬声呻吟,冷不防让小猫崽的哼唧挠在心坎儿上了。

节后,正月十五。王应来在家吃了一碗汤圆。

小顾显怀了,最近年节迎来送往的,挺个肚子也着实累,早早上床睡下了。

程所给他来电话,说是有两个内蒙战友下来,想去坤爵汇坐坐。他给杨会打电话让先过去照应着。自己站到衣帽间里,有点犹豫不想去。

妈的,老子怕个鸡毛。

十六也不算太小,已经不算犯罪了。

不过男孩,好像本来也不违法。

再说原本他不就出来卖的嘛,卖谁都是卖,老子还给他解决家里一堆破事儿呢。

就他家那情况,问清楚了保不齐人自个儿就乐意跟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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