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启梅在阳光的照射下醒来,昨夜那场惊人的大雨,在今晨破晓时分便已告结束,只剩下檐边残留的几颗水珠,仍不死心地盘在屋上,抵抗落入土中的命运。杭启梅缓缓张开了眼睛。昨天这一觉睡得还真舒服呢,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睡上一觉了,果然,睡在草堆上是一个明智抉择!杭启梅正想移动身子时,却发觉手上似乎握著什么。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软软的?杭启梅惊讶地发觉,她握的是冷云亦的手!她怎么会握著他的手?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钻入”他的怀中,杭启梅轻轻地挪动著身子,想要脱离这种窘境,但她轻微的动作却还是吵醒了睡梦中的冷云亦。“你醒了呀?”杭启梅看见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眼正定定地望着她。“我你怎么会”她结结巴巴地说,尴尬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你昨晚作噩梦了。”冷云亦向怀中的她说道,灿亮的黑眸里藏著淡淡的温柔怜惜。“那我们”杭启梅紧张地问道,虽然身上的衣裳还穿得好好的,可是不问一下,以他们相偎而睡的情形,她总是不能安心。“放心,我没对你怎样。”他说得坦荡荡,跟先前在客栈时一样。杭启梅松了一大口气,却也意识到她还在他的怀里。发觉到自己亲密地贴在他的胸膛,从身后清楚传来他阳刚的气息,她顿时羞红了脸,说道:“我该起来了”“你就跟在我旁边吧。”冷云亦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也跟著起身整装。“你的意思是说你肯收留我喽?”杭启梅兴奋地大叫。早知道跟他在一起睡一晚,就能获准留在他身边的话,那她早就“爬”上他的床,跟他睡一块儿了!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她又不是那种随便就往人家床上爬的人不过,对像如果是她的恩公,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相信他吧!她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正人君子。“我只是让你跟在身边,并不是收留你,你有你的自由,随时想走我都不会阻止你。”冷云亦淡淡地说道,他的话里没有隐藏特别的情绪。他也弄不懂自己的心情,他虽然不喜欢麻烦,却也不讨厌她这个小麻烦,甚至还有点喜欢,只是这么矛盾的想法让他很难理出个头绪,所以就任由她待在他的身边。至少,他还可以在这段期间弄清楚自己的感觉。“哇——太好了!多谢公子!”杭启梅高兴地拉著冷云亦的衣袖,却发觉这种举动似乎有点不当,马上又松开了手。“别急著说谢,我可是有条件的。”冷云亦认真地说道。“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没关系。”对于他要说的条件,她不以为意。“我的事你不能管、不能问,也不准你插手,如果有必要,我要你离开的时候,你就不能再跟著我。”他开出了首要条件。冷云亦知道如果真要让她跟在身边的话,以她那多话的习惯,一定会对他的事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但是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事,他不愿意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他更不想让无辜的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杭启梅考虑了一下,便开口答应。“没问题,我不会去过问你的私事。”“再来,为了怕你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说的话,你一定要照著做。”“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吗?”杭启梅嘟起小嘴。天呐!以她的个性,要她完全没意见不是挺难过的吗?“你爱说什么都随你,但你还是得照我说的话去做。”没有第二句话,也不容她反对,冷云亦又问了一遍。“你答不答应?”真是霸道杭启梅有点不情愿地点点头。“好嘛,我答应就是了,这样你肯收留我了吗?”“只要你肯遵守就行。”冷云亦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好了,我们也该上路了。”他率先走在前头。“是。”她拾起了地上的包袱,三步并两步地赶紧追上他,虽然有点小小的限制,但是未来的这段未知旅途,她也总算是有个可以依靠的目标了。?“洛阳就快到了。”冷云亦对著在他身旁的杭启梅说道,他知道以她的体力,再走下去也撑不了多久,所以这句话算是给她继续支撑下去的鼓励。瞧她明明已经是喘呼呼的,却又强忍著不敢出声让他知道,怕他觉得她是个麻烦似的,偏要憋得自己满脸通红,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他看她这个模样,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杭启梅听见冷云亦说的,忍不住庆幸地吐了口气,往前方看去。“奇怪?公子,你不是说洛阳就快到了,怎么我连个城墙也没瞧见?”既然前面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得知洛阳将近了呢?杭启梅不解地摇摇头,这儿也没立个“洛阳到了”的牌子,他是怎么知道的呀?这个消息当然得归功于冷云亦的明察秋毫。他注意到自从离开上一个村庄后,道路就明显得变宽,而且每隔不远就住了几户人家,不是种了菜就是养了不少鸡鸭,比先前路过的村镇人家的生活还来得好些,所以他大胆地判断这里距离都城洛阳应该不远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冷云亦瞥见前方有一座简陋的小茶坊,便主动开口提议休息;杭启梅当然是没有意见啦,更是喜出望外地举双手赞成。“好啊!”她蹦蹦跳跳地先他一步往小茶坊而去,说到要休息,她可是比谁都来得有劲儿!“店家,来壶茶。”她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冷云亦也在她后头尾随而至。“客倌,这是您要的茶。”店老板放好了茶后,又赶紧躲回柜台后边儿。杭启梅觉得奇怪,想转头看看是怎么了,冷云亦却出声拦她。“别看。”他低声说道,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往后看?”杭启梅也学著压低了声音。“问那么多作什么?喝一喝赶紧上路了。”他状似悠闲地喝下一口茶。他不想让她知道在她身后的那桌坐著四名面目狰狞的男子,手上还拿著家伙,看来似乎来意不善;而且他也认出了其中一位,正是在他出龙羊谷之后,遇见杭启梅之前,曾经找过他碴的人。上次那人跟一个女人在街上拉拉扯扯,似乎是强抢民女,虽然他无心理会,偏偏这一男一女要拉要扯也不会闪一边去,他只不过嫌他们两个挡路,说了一句:“喂,别挡路!”那人就拿出家伙要砍他,后来当然是被他打跑啦。啧!真是没事找他麻烦干么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手如何但是以这次的情形来看,那个人大概是找了帮手来对付他的,冷云亦喝茶归喝茶,那人怀恨的表情,及一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狠样,可没逃过他的眼睛。曾是冷云亦手下败将的“那人”名字叫做丁长兴,与另外三人是结拜兄弟,他位居老二,平时作奸犯科,强抢民女一事对他们算是稀松平常。“喝完了没?该上路了。”他一派淡然,没将那四人放在心上,他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只要他们不找他麻烦的话“这位公子,请留步。”其中一位像是带头的男子见他们离座后,不慌不忙地开了口。冷云亦虽是停住了脚步,可一点也没回头的打算,只有好奇心满满的杭启梅毫不担心地转头回说:“有何贵干?”她乍见来人一脸凶狠样,不免皱起眉头。呃!长得还真难看,不看也罢还是冷云亦那张俊脸看起来舒服多了,反正人家找的又不是她,不干她的事!她只不过看了四人一眼,又臭著脸撇过头去。“你这臭娘儿们看什么看!”丁长兴对杭启梅不爽地吼著。“有什么事找我就行,别欺负女人。”冷云亦冷峻的表情,似乎将周围的环境全冻了起来,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好,那我就直说了,听我二弟说他脸上这道疤是你伤的?”为首的那名男子就是了长兴的结拜大哥,他指著了长兴右脸上那看似蜈蚣的疤痕对冷云亦说道。“是又如何?那是他自找的。”如果那时他肯闪一边去,大家不就相安无事了?偏偏他笨得来找他麻烦,送他那道疤算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可他却不知好歹,现在又找其他同伙想来对付他,哼!嫌命太长了是吧?冷云亦讽笑着。“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丁长兴吐了一口沫在地上。“大哥,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先打了再说!”他就是咽不下那口气,越看他越不顺眼。毛毛躁躁的了丁长兴举起大刀吆喝一声,便不顾一切地杀向冷云亦,其余三人当然也跟他是一伙儿,他们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便一同朝向冷云亦攻击去。冷云亦抽出擎天剑挡去了四人的突击后,立即予以反制,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杭启梅早被冷云亦推至圈外观望,她揪著一颗心,在一旁替冷云亦干着急。擎天剑一出鞘,冷云亦由原先短暂的挡势迅速地转为凌厉的攻势,三两下就灭了四人的高张气焰,要他同时对付四人并不难,随时都可以结束这场战局;丁长兴见冷云亦一脸轻松自在,没将他们放在眼底,在对峙中更处处挑衅,这场交战中他们无异是身处劣势的一方,他心中更为忿恨不平。于是丁长兴便想趁著冷云亦背对他之际,来个挥刀快斩,暗地偷袭他。他的这个动作,连站在一旁的杭启梅当然也瞧得清楚明白,她心急之下,不顾一切地想阻止了长兴的卑鄙行为。“公子,小心——”她奋不顾身地朝冷云亦的方向飞扑而去。长年习武的冷云亦,对于身后的偷袭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对他而言,要破了丁长兴这种小伎俩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心焦的杭启梅却不这么想,她只是一味地想护著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么多当冷云亦发现身后另一个冲向他的身影,吓了一大跳。“危险!”几乎在她行动的同时,冷云亦的警告也齐声落下,却已为时太晚,来不及阻止她的行动。“啊”丁长兴的大刀深深地划过杭启梅的背部,所落之处无不皮开肉绽,鲜血如注奔流,濡染了一大片的衣衫。
身后传来火辣辣的痛楚,让杭启梅明白自己伤得不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流失,身子也渐渐冰冷了起来;突然她眼前一黑,顿失支撑的力量,虚软地倒向前去。看这情形,冷云亦倏地变了脸色,脑中一片空白,他举臂将她纳入怀中,着急地察看她的伤势,红艳的鲜血同样也染上了他的白裳。“太好了,你没事”杭启梅虚弱一笑,垂著眼眸瘫软地昏倒在冷云亦怀中。看着怀中因担忧他安危,而奋不顾身受了重伤的启梅,刷白的脸色让冷云亦感到阵阵心痛。突然间,他狂鸷地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瞪视著砍伤启梅的丁长兴,他眼底那两簇怒火疯狂地跳动著,围住他的四人无不被他发狠的凌厉双眼给震得后退一步。“你们该死!”一声怒吼惊天动地。他拥著伤重昏迷的杭启梅,将她置于树下,接著便举起擎天剑飞身剌向四人。冷云亦招招凌厉,无不向四人的要害攻去,不一会儿,丁长兴等四人情势看紧,有的手上利器已被他的力道震去,有的仍作困兽之斗,拚了命地抵抗冷云亦连绵不断的骇人剑招。冷云亦无心恋战,他长剑挥转直下,削去了其中一人的脑袋,又一人、再一人转眼就剩下将拜把兄弟当挡箭牌的丁长兴了。在这节骨眼儿,丁长兴立刻识时务地弃下大刀,扑通跪在冷云亦的跟前,拚命地磕著头。“大侠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和那位姑娘,请大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我、我在这儿给您磕头赔罪,求求您放过我!别杀”丁长兴话语未竟,就被冷云亦挥刀砍下脑袋,杀他时,眼睛是连眨都没眨一下。他根本不可能轻易饶过他!他才是挥刀伤了启梅的人,其他三个只是间接伤人者,若不是因为要与他们对战,他不可能会忽略她的举动,所以这四人全都饶不得!冷云亦收剑垂望了地上的四具尸首一眼,随即奔至启梅身侧。“你撑著点儿!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他小心翼翼地将杭启梅背在背上,深怕会触裂了她的伤口,伤势会变得更加严重。“这位客倌,等等——”茶坊的主人不知何因,唤住了冷云亦。“这位姑娘伤得那么重,恐怕不好让你一直背著走,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带这位姑娘先到我家去,我再叫大夫来给她医治,你看如何?”他刚刚躲在柜台后方一直在担心受怕,尤其当他看到那姑娘被人砍伤了,更是吓得双脚发抖,牙齿也喀喀地直打颤,后来看见这位男客倌砍了恶汉们的四颗脑袋瓜,他更是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去了!虽是如此,他这胆小怕事的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想帮这两位客倌。或许是不忍心那位身负重伤的姑娘吧!在她冲出去护著男客倌的那刻,他可真是被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另一方面,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要换作是他啊,拔腿逃命去都来不及了,还跑去送死?他可没那英雄胆哩!顾及到启梅的伤势,冷云亦一口同意。“那就麻烦你了!”他便由茶坊主人领著,快速地往他家而去?“在前面。”店主人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屋舍。“就快到了。”冷云亦更加快脚步地朝房舍而去。他怀疑,背上的她还能再支撑多久?“娘子,快来帮忙呀!”店主人向著屋内放声大喊,然后又再对冷云亦说道:“你们先进去,我这就去请大夫来。”他匆匆地离去。待将杭启梅安置妥当之后,房间里只留下趴在床铺上的启梅跟坐在一旁的冷云亦,店主人的妻子去烧开水,准备给她清洗伤口之用。“公子公子”杭启梅的叫唤声中透著一丝不安,她的眼前越来越黑了,她怕她看不见他。“我在这里,你觉得怎么样了?”冷云亦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我没事。”她连摇头的力气都省了。“大夫就快来了,你一定要支持下去!”冷云亦鼓励著启梅,他的心却因为她的苍白而揪紧著。“公子,你别管我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冷云亦莫名地气愤,他气她不在乎自己,更气她怎么可以要他在这种情况下置她于不顾呢?何况,她是因为他才伤成这样,是他牵累她的,现在她的生死是他的责任。“我们贫穷人家的生活,过一天日子就算赚到了一天,所以你不必再替启梅担心费神的了生死有命,我的这一条命虽让公子救了一次,要是老天爷真想要我的命回去,你救了这一次,下次未未必就躲得过,公子就别再为启梅cao心了”她劝说著冷云亦,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她有话就非说不可,即使生命垂危也是一样。事实上,她对“死”这一字并不陌生,她也曾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回,她这条命怎么算都是捡来的,算是上天赐给她的,能活著是幸运,死了也不需伤心;因为她早该在河神祭时落水身亡的,所以她并不是那么害怕,可是相反的,冷云亦就没她那么看得开了。他觉得她会伤成这样全是自己害的,如果他不让她待在他身边,她就不会遇上这种事,她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冷云亦不断自责著,如果他能早点解决那一群人,杭启梅也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他明明有那个能力,可是他却放任那些人去伤害到她他怎么会这么糊涂?他怎么会没将她保护好?他怎么会让她像现在这样,痛苦地躺在床上,随时有丧命的可能?冷云亦在心中不断地痛骂自己。“我不准你再胡乱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离开,更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她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不行,他不准她死!“你给我听好,我要你活得好好的!我们曾经约定过,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你现在就给我好好听清楚,我要你振作起来,不准去想那些死不死的,你不许死!听到了没有?”冷云亦在杭启梅身边痛苦地喊著。虽然他的口气是那么地暴躁霸道,可是冷云亦的话却像一股暖流般,灌进了杭启梅的心中,让她忍不住感动地落泪。杭启梅边哭边想,除了她的爹娘之外,从来都没有人肯这样真心对她好,她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像村里的人一样,对她冷言冷语、漠不关心,可是他没有!一见她哭,冷云亦的心愈加纷乱。“别哭啊,很痛吗?”他望着杭启梅背上的伤痕,心中虽万分着急,却是束手无策。“不”杭启梅轻轻地摇摇头,象征性地摆了两下。“不痛,一点都不痛”有他这样关心她,再怎样都不痛了。“傻瓜”冷云亦对于她的反应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杭启梅望着冷云亦,知道他在心疼她,不禁微微一笑。“你忍著点,大夫就来了,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旁,我不会离开你的”“你要遵守约定听我的话,我不要你死,你要好好活著待在我身边”“你不能睡,我就在这里,你怎么可以睡了却不理我呢?起来!跟我说说话啊”冷云亦知道杭启梅随时有可能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甚至就此一去不回,所以他不断地跟她说话,一方面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痛苦;另一方面,他要她集中精神专注地倾听他的话,她才不会马上昏厥,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等待大夫的医救。?“大夫,她怎么样了?”“她的伤口又深又大,失血过多,再加上先前似乎有些旧伤未调养好,以至于昏迷不醒,伤口我已缝合,能不能好得了老夫不敢断言!只是这几天她会比较危险,能不能安然度过就全看她的造化了,你们千万别忘记要每天给她换药;还有,假如她全身发烧发热,马上熬这帖药让她服下”是夜,真如大夫所言,杭启梅开始全身发烫,原本店主人夫妇坚持三人轮流照顾病危中的启梅,但是冷云亦却坚决不肯离开她的身畔半步,于是乎,在僵持不下的情形下,他们夫妇也就任由冷云亦独自一人照料著启梅,他俩只有偶尔过来一趟,看看他是否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梅儿,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深深的夜里,冷云亦轻声地呼唤著昏迷中的杭启梅。冷云亦拿下启梅额上的湿巾,揉过了水,轻轻地擦拭她额间的汗珠。此刻的他很想紧紧抱住她,让她倚偎在自己怀里,可是他却不敢这么做;她的伤口虽说已处理过、也包扎好了,但是他却怕会去弄伤了她,加深她的痛楚。那是他极不愿的事,所以他只能在束手无策的此刻,让自己的手与她的紧密交叠,目前他唯一能做到的事,就只有守著她而已他替她拨开了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想从她脸上的神情察看出她的情况,然而却始终逃不出她紧锁著的面容,似乎是承受著万分的苦痛。“梅儿,我就在这边陪著你,你知道吗”冷云亦心情沉重。“你为何不张开眼睛看我一眼呢?为什么”他的心此刻仿佛多了个无底洞,空空荡荡的,不知如何是好。她为什么肯为他做这种牺牲?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梅儿,你赶快醒来呀,我们还要一起去洛阳,你怎么可以一个人躺在这里,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她仍有著微弱的呼吸,冷云亦真的会以为她就这样离开他了。“你一定在怪我对你太差了,对吗?所以你才会故意假装昏迷不醒,不理我,想吓吓我,是不是?你回答我啊”在他看见她为他受伤的那一刻里,他的世界仿佛因她挨的那一刀而崩毁,他的心在痛著,在淌著血在那一瞬间他才明白,眼前的杭启梅不知何时,早已驻进了他的心底,占了一席之地;但尽管如此,他却仍旧救不了她、无法保护她,是他让无辜的她受到这种可怕的遭遇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梅儿,无论如何,求求你快点好起来吧”他柔软温热的唇狂乱地吻上了憔悴不醒的她,细碎轻柔地吻在她的眼帘、鼻梁、脸颊、嘴角而至唇上;他不懂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他只是想唤醒她的注意,想要她睁开眼睛!他不希望看见她憔悴的面容,也不要见到她毫无生气的模样,他要她赶快好起来啊——“求求你梅儿!求求你睁开眼看看我吧!”“梅儿,你醒醒啊——”?煎熬了一夜,太阳探出了山头,灿耀地俯照这片大地。杭启梅意识逐渐清醒,她极努力地想睁开眼,可是光这简单的小动作,就耗费她太多的体力,却还是撑不开沉重的眼皮。她反射性地动了一下手指,这个轻微的颤动,让握住她手的冷云亦突地清醒,他起身热切地盼著她的醒来。“梅儿?”“”启梅想张口说话,却不知为何发不了声。她努力地想冲出所处的黑暗,她知道她必须张开眼睛,好让自己看清楚那个人,那个在黑暗中一直呼唤她、支持她的人,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哀伤、那么地孤独那声音令她感到不舍,令她想给他一丝安慰,所以她必须醒来,为了那个人经过几番内心和身体交战后,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她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在她的眼前。“公子”她久久才吐出了两字,却让已守候许久的冷云亦欣喜万分。当她身处黑暗,时而好似一阵寒风冻迫袭来,时而又似热火烧遍全身,就在她快承受不住之际,她感觉到一双温柔有力的大手,不愿放弃地给予她力量,带给她温暖;而那双手直到现在仍是紧握著她,她知道他就是那个人,他掌间的汗水明显地告诉她,就是他一直支持她到现在。“我”她还想对他说些什么。“别说话,大夫说你要多休息才行,不能太累!”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她略有血色的脸庞,轻声地对她说道。“可”“放心,我会一直在这边陪著你,不会离开你的,你好好休息,我保证只要你一张开眼睛我就会在这里,行吗?”他展现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温柔,暖了她一颗心,更让她觉得很安心。“别说太多,你赶快休息吧!”“嗯”她面带微笑缓缓睡去,而且这一次有了他的保证,她不会再害怕那无边的黑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