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这些腥风血雨,容璧全然不察,她回到了和哥哥们住着的小院子,三人正大张旗鼓在院子里烤羊肉。
便宜整块的羊尾巴油胡椒和盐腌制后稍微煮了煮,拿出来重新蘸料切成薄片拍扁后裹着羊肉卷起来,穿在签子上烤热,撒上芝麻,香味四溢。
容毅骄傲道:“这是从前在边疆学到的吃法,味道好着呢,别看这羊尾巴油便宜,只要会做,那可是最珍贵的。”一边拿了个杵子杵出了满满的蒜泥。
容璧抿着嘴笑,从坛子里摸了几根之前腌制好的酸黄瓜来切成片,均匀叠在了小碟子里,用来解油腻,配上醋蒜瓣、酱梅子,看着就已觉得舌尖泛起酸味。
容墨偷眼看着容璧,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个妹妹虽然一直很安静,但前几日那冰冷的唯我独尊的气质和今日这柔和气质大不相同。
容毅拿出一大罐盐粒洒在一尾肥鱼上:“这还是郑家那边送过来的海盐,你看这颜色,绯红色的,真好用。”暗红色半透明粗粝的盐粒落在已烤成焦黄色皱缩的鱼皮上,晶莹诱人,容毅再次撒上了厚厚的香料和香叶,鱼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容璧想到太子写的郑探花求娶的事,眸光微闪,虽然想问问家人的意见,但自己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更何况,郑探花从前对自己并无情意,如何忽然求娶?应是另有所求。
她让白缨送了帖去约了郑探花在一家店里相见,一边心里想着自己的未来。
如今自己和太子是绑定在一起的,何时从这漩涡中脱身,恐怕还要看究竟什么时候太子能够摆脱被皇帝的囚禁和压制。
她不能将这些说给两位哥哥听,甚至她忽然意识到,离家多年,比起许久不见的生疏的兄长,太子竟然此刻更能领会她的心情,与她更为亲近。
太子很温和写下:“卿如有意,可应之,孤会尽量减少对卿生活的影响。女子花期短暂,孤亦不愿令卿耽误芳华。但卿亦要考虑清楚,女子毕竟不同男子,一旦托付非良人,终身苦乐由他人。郑探花虽为能臣才子,却未必是良夫。若是不愿,孤亦可给卿锦绣前程。”
但她其实很希望能当面问问太子的意思,看着他对郑长渊究竟是如何想,以及未来,以及那些他仿佛落下的每一着闲棋。
容璧拿了一串烤好的羊肉卷,羊尾油已烤成焦黄色裹在鲜嫩的羊肉片上,再穿上一片片酸脆的黄瓜片,容璧将肉片卷入嘴里,一边心中想着可惜太子在宫里尝不到这等美味。
第二日天有了些日光,她见到了郑探花。
郑探花看着她又有些诧异,今日的容女官少了那令人敬畏的凛然疏远,哪种曾经打动过他一瞬间的平和淡泊又出来了。她今日穿着简单的玉兰色锦袍,没有穿男装,面上脂粉不施,漆黑长发挽着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根碧玉簪,耳垂也戴着水滴状的碧玉耳坠。
这让他觉得心里浮现起了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