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般矛盾,当初江越能痛恨陆寒尘的阉佞身份,如今杨家这般迫不及待,倒是彰显出陆寒尘掌政时的种种好处。
陆寒尘就站在金阶之上,年少的天子心里还是发怵,想起身又作罢,只挺直背脊坐起,少年的声音略有些尖利:“朕听闻此次雍朝和谈之行,九千岁与雍朝工部尚书关系极为亲近,就是大将军也与雍朝那位负责和谈的礼部尚书交情匪浅···难不成,大将军也同九千岁一样,实则心系谢家的雍朝!”
这么大的锅江越可不能背,连声请罪:“陛下言重!正因为臣心系大宣,才会如此为九千岁说话!”
单膝跪地后接着道:“陛下登基才多少时日,九千岁摄政亦是先帝留下的谕旨···此时骤然对九千岁发难,陛下可想过天下人会如何议论,且九千岁刚与雍朝签订榷商条约,换北境安稳,于社稷有功啊!”
此时此刻江越心中大逆不道腹诽先帝,也就是他那位多疑的帝王舅舅,到底是什么样的眼光,才会独宠杨氏这个小官之女;没见识与底蕴的人家,竟是将荣王也给带歪了,如此的见识浅薄,鼠目寸光···
且江越理直气壮,他说的是实情,其他人如此迫不及待是为了争权夺利,可身为帝王,他这位表弟又何必着急;难不成他以为扳倒一个九千岁,权利就能回到他一个少年帝王手中?
真正是天大的笑话!
陆寒尘当初扶持幼主打的是摄政的主意,难不成杨家就不是这样的主意?
要不是此时是朝会,江越真的想拎起这位小表弟的衣领,大声吼几声,叫他明白何为真正的人心险恶;这也是他此时敢如此质问陛下的底气,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朝会结束,他就将人关在御书房,一定要与他掰扯明白。
别傻兮兮将李氏江山拱手送到杨家人手中。
一直抱臂看热闹的陆寒尘风眸含笑,难怪江越以前对他那般深恶痛绝,这人倒是个真正挂心大宣江山的;可惜啊,眼风扫过已涨红面色的陛下,江越根本就不知他越是如此,这位少年天子就越是恼羞成怒,怎能领会到他的一番苦心。
毕竟···初初尝到站在皇朝最高处的滋味,又是个少年人,怎会不想着把权力都握在自己手中呢;先帝当初从一个藩王骤然登高,也曾是这般做派;可先帝头脑清楚,一边与那些老东西周旋,一边暗中培养如陆寒尘这样的刀柄,最后将那些老东西玩儿的团团转;如今的这位陛下么,可没有先帝的心计,更没有先帝的耐心。
还有后宫那位短视的太后娘娘,终究是将这位陛下养的太过单纯了些;当然,这对母子其实一样的愚蠢,还真以为杨家取代自己是为了她们母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