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车夫直接掀起车帘,那头目和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好奇之人便看清,里面一个隽秀的青年慵懒半躺;一身孔雀蓝的长衫,没有多少刺绣花纹,用料却更为讲究;长发随意挽起,修长指节正拈起一颗水红果子准备入口,肌肤若羊脂白玉,显然是不知疾苦的富贵公子。
见人看过来,那青年唇角微扬,轻轻颔首,再亲和不过的姿态;头目扫视一眼车厢,也跟着点头转身;如此慵懒随意的姿态,还有这通身气派,虽然只是商户子,想也在朝堂有人;难得对方如此客气,头目也给面子,他这边转身之后,整个商队的检查便结束,摆手令人放行。
车队走起来之后,还有人好奇围在头目左右,好奇打探消息;而那头目想到荷包里银票的厚度,也不在意这些人的好奇,只说了句贵人的事少打听,便又懒散坐回桌子后。
马车里的谢令月自然听不到这些已经抛在身后的议论,放下手里的果子,随意用丝帕擦了手,摸在脸上;看来这羊皮面具确实好用,竟有天衣无缝之感,也不知陆寒尘在大街上忽然看到自己···能不能认得出来。
稍微能看得出是桃花眸的眼形上挑,微微笑意倾泻;也只是在转瞬间,这点微末笑意便消失无踪,眼神更为犀利。
大宣京都的探子谢令月从未取消,原本是担忧陆寒尘的安危;建立雍朝之后,这些探子更不能撤回,邦国之间都有彼此的暗探,为的就是推测彼此的动向,以防消息不够及时。
这一个月传过来的消息,先是半月前陆寒尘带领使团一行回京,受到了沿途百姓的赞誉,尤其是大宣北境百姓;九千岁竟然真的与雍朝签订了榷商条约,意味着榷商期间,北境再不会被漠北人侵扰···这消息对北境百姓来说无异于过年。
虽说是雍朝主动提出要进行榷商,但大宣北境百姓自动认为这是谢家还对故国心有怀念,这才愿意还两国边境安宁;而虽然是雍朝主动提出,却也有九千岁的功劳;如果不是九千岁对亡妻情深,必然不会主动带领使团前去和谈,如果不是谢家念及逝去的瑾安郡主给九千岁面子,和谈也不会这般顺利···
这些民议自然也传入京都,传到皇族与朝臣耳中,可想而知,本就忌惮九千岁的皇族与新近崛起的权贵,怎会不生出更多芥蒂与忌惮。
暗探传来的消息,怀疑九千岁心向雍朝的奏折堆满了内阁案桌,甚至还有朝臣揣测九千岁之后会不会为雍朝传递大宣的种种消息;近几日的朝会更是群臣对九千岁群起而攻之,以内阁为首,极力主张先撤销九千岁对锦衣卫的掌控。
按照文武百官的说法,锦衣卫刺探天下情报,督查百官···如此重要的权利机构,却掌握在可能心向雍朝的九千岁手中;如此下去,大宣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