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行听证会制度以后,第一次真正用这种方式来决定几支相关球队的命运。
组委会官员传达了听证会的流程与规矩。当值裁判向听证会提交了比赛录像与裁判报告,明确指出在比赛原本一直在正常进行,江州财大的杨益却连续两度莫名其妙的暴怒与挑衅,才最终酿成了这一场暴力冲突。
接下来是潜州大学发言。周韬顺着裁判的报告,毫不客气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江州财大身上——
“我的球队里没有明星,没有大牌,球员们只是勤勤恳恳训练、老老实实地比赛,只不过是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篮球梦而已。即便是他们知道眼前是无法逾越的大山,他们也毫无畏惧。因为他们知道,人生不仅仅是以成败论英雄,只要拼尽全力,只要问心无愧,他们都是胜利者。”周韬神情激动,指着孙瑾瑜,“可是你们……你们差点毁了他们的梦!不就是因为我们的球员超常发挥,追平了比分,你们就觉得受不了了?就对他们大打出手?我从来没有在篮球场上见过这么霸道的做法!”
他看着场下:“更可恶的是,罪魁祸首竟然连听证会也不来参加!这是藐视我们的制度!这种所谓的‘天才’球员居然是我国篮坛的未来之星,光是想想,都令人心寒啊!”
这可真是情理交融令人动容啊。孙瑾瑜一边听着他的指控,一边迅速翻完手中的资料。他站起身,对着审判席:“我要求重新回放录像,就是冲突发生前两个人进行对抗的画面,同时打开‘能量投影仪’。”
所谓“能量投影仪”,指的就是那些经过改装的摄像机所记录下来的能量波动。工作人员依言调出录像,一帧一帧播放——
“你们看,两次冲突之前,下面这一条‘能量线’都轻微地跳动了两下。这不是普通的攻防,他们之间有人暗中施展的领域技。而这个领域技,才是冲突发生的导火索。”
副审判席上的组委会官员仔细看了一下那条能量线,摇头:“如此轻微的能量波动,怎么能确定就是领域技引起的?要知道,有时候太阳黑子的活动、磁场的变化等因素也有可能引起这种程度的起伏。如今已经发现了领域技,即便是引发最轻微的能量波动,也比这种起伏剧烈好几倍。而且,能量线的这种形状,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领域技引发的能量波动会被能量投影仪记录在案。同时,那一条直线会随着能量的波动上下起伏,越是高阶的领域技,起伏就越激烈。更重要的是,这一条细长的有如心电图跳跃的线条,对应着每一种不同的领域技,有着不同的形状。
比如“赫卡同克瑞斯”,其能量线起伏不大却异常剧烈,如同在音轨上敲击细密的鼓点。而“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起伏则是极大,但波峰与波谷之间相隔甚远。能量线的形状,是测定“领域技”唯一的标志。
“这个领域技确实不太常见,但不常见不戴天不存在。”孙瑾瑜看着周韬,“对方教练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吧,这是‘提婆达多’。”
“你……”
“我没有听说过‘提婆达多’。”主审判席官员插嘴。
“别急,请给位先看看这个。”
孙瑾瑜给三位官员、裁判员各自发了一份陈驰准备的资料。然后他走到周韬的面前,微笑:“我想,你应该不需要吧。”
周韬哼了一声,还是向他伸出手去。孙瑾瑜微微一笑,把资料递给他。
回到座位的时候,他再度看到了旁听席上的陈驰。那个少年紧抿着嘴唇,全神贯注。
他在网上搜集的资料相当详尽,对“提婆达多”的产生、认知、研究、能量线的判定、技能的效果以及处理结果都有详细的说明。尽管周韬仍然在以“国内没有类似的案例”、“该领域技尚未得到业内公认”等理由进行辩解,但是美国作为这个世界上篮球水平最高的国度,在那片土地上做出的研究拥有足够的说服力。基本上,组委会的官员们已经接受了“提婆达多”的说法。
孙瑾瑜觉得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尽管国内并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使用这个领域技,但是很明显,它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毕竟这是要对在场球员造成伤害的技能,只要证明了这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即便己方是先动手的一方,但引发冲突的责任却推给了对面,所受处分应该会稍微轻一点了吧。
他看着周韬,心想——我赢了。
这家伙所能依仗的,不就是这个国内罕见的领域技嘛,于是所有脏水都能往江州财大身上泼。但是如今,孙瑾瑜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出去了。
有些事情几乎是不可能有回旋余地的,比如说直接参与的冲突的杨益等人很难受到宽大处分。但有些事情是可以挽回的,比如他可以尽量其他无辜的球员受到牵连。
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篮球之心”,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在这里遭到终结。
可是周韬,这个放话要埋葬他们的教练,似乎还不打算认输——他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然后从包里拿出依仗照片,递到了官员们的手里。
看到周韬的模样,孙瑾瑜心中忍不住一跳,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位官员,各位裁判员代表。”周韬说话了,“刚才孙瑾瑜先生的言论,无非是想向我们证明,他们球队的确存在那么几个不太好的球员,都整体而言却是好的,善良的,积极向上的。但恕我直言,在我看来,这支球队所有人都应该被禁赛,他们是一群蔑视规矩、暴力成性的球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放任他们回到赛场上,很难保证不惹出更大的事情来。”
“住口!”孙瑾瑜豁然起身,怒视对方,“用这种恶毒的口吻诬陷一群二十岁上下的孩子,周韬,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
“诬陷?不。”周韬慢条斯理地走到孙瑾瑜面前,学着他刚才的口气,“这东西,你应该想要看看吧?”
孙瑾瑜有些疑惑地伸出手,周韬把照片放在了他的手里。他看了一眼照片,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