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冷血之人,若看到可怕的景象,自然?会害怕。”沈熙洛认真道,她俯身。少女眸光轻柔,她的额头与兰砚的额相抵。
她垂下的卷翘睫羽窸窣,凝望着兰砚的眼睛。
少年?少女气息交叠。
兰砚的手垂落,踯躅,生怕少女对他的毫不畏惧只是他的幻梦。
沈熙洛抬手,环住兰砚的肩膀,一字一句,清晰道,“你是皇上,自然?不能优柔寡断。”
“凤至,你为我斩杀贼寇时,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死人。”
“可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杀死恶贼。”
“我从未因为你杀人可怕而畏惧你。”
他一直是她捡来的凤至
面对敌人时,狠辣无情。
在她面前乖顺温良。
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
兰砚搂紧沈熙洛,他埋首,贴在她的颈窝,呼吸滚烫。
沈熙洛腰肢发软,不稳踉跄,被少年?紧紧搂住。
拥抱紧密,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兰砚想,洛洛因为他是凤至,才对他如此宽容。
可他并非凤至。
良久,兰砚沙哑道,“洛洛,我欺骗了你,我并没有失忆。”
他肩膀发颤,宛如一头困兽。
“我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
兰砚松开手,紧密的拥抱分离,微凉的风穿梭而过。
他漆黑的桃花眸看着沈熙洛,眸光死寂。
沈熙洛垂眼,带着不满,“凤至,这件事,之后?确实要与你算账。”
兰砚脸上划过空茫,黯然?。
他抿紧唇,心想,洛洛的厌恶,是他应当承受的。
沈熙洛摸了摸兰砚的脸,望见他的神情。
她并非草木,知道自己被兰砚一直隐瞒着,心底是有生气的。
但是,她始终没有因此厌弃了兰砚。
“兰砚,我总是与你相处,自然?能察觉到你身上的端倪。”沈熙洛轻轻道。
“你虽隐瞒身份,但”沈熙洛顿了顿,才红着脸小声,“其实有些漏洞百出。”
最开始察觉时,她心中自然?是有些伤心。
本以为,她捡到的是一个什?么也不知晓,全身全心只知道她的少年?。
但他却伪装失忆,一直在欺骗她。
沈熙洛曾想过,找少年?对峙,但顾忌到他的身份,她有些犹豫,疯子皇帝在传言中疯魔,她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不开心,惹怒了他,从而做出一些事情来。
可渐渐的,她又觉得奇怪,他作?为皇帝,何必大费周章地?欺骗她,在她面前隐瞒,当一个纯真无害的江湖人士。
沈熙洛耐着性子,带着复杂的柔软和迟疑,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与他继续相处。
她发现,他对她没有刻意?隐瞒太多,因为他对她没有戒心。
并非他为了利用她,伤害她而欺骗她。
而是怕她知道。
后?来,少年?抢亲,也证实了这点。
他确实是喜爱她的。
“我知晓你的身份,却没有点明。”沈熙洛弯起眸子,嗔道,“凤至,你还不明白?么?”
“我也是心仪你的。”沈熙洛脸庞通红,忍着害羞,努力?说出心中想法?,“所以,我不想破坏你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怕那是短暂的,若点明了,你就离开了。”
可身份暴露后?,他在她面前,依然?带着直白?的欲望,干净的喜爱,也许,他并不清楚,他在她面前并非伪装,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是喜欢她的。
沈熙洛话音落下,兰砚捧起她的脸,咬上她的唇,在她微微颤抖时,径直深入。
他的吻灼烫,带着不死不休。
少年?撩起的漆黑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沈熙洛,仿佛要将她吞之入腹。
“”
长长的吻结束。
沈熙洛脸庞潮红,她抿了下唇瓣,制止少年?接下来的动作?。
“凤至,别?忘了,对你隐瞒身份这件事,我是有些生气的。”她灵动娇媚的眼眸带着嗔意?,“我今日不想让你乱来。”
偏偏是在亲吻后?如此提及。
兰砚身体灼热的温度难捱,肌肉紧绷,他攥紧指骨,终是克制。
这自然?,是对他的惩罚。
兰砚只是拥着沈熙洛,什?么也没有做,休憩了一晚。
第二日,沈熙洛在太和殿正式住下来,兰砚让人将她的物件,譬如裙裳、书?画等一并放在太和殿。
原本严肃巍峨的太和殿倒多了女儿家的娇俏。
第三日,在沈熙洛的提醒下,兰砚不情愿地?让若菱进宫陪洛洛。
他还是不喜欢这个占据洛洛时间,总是打断他与洛洛相处的侍女。
第四?日,沈熙洛见少年?因为连续几日因惩罚而无法?真正触碰她变得失落委屈,她扑哧一笑,摸了摸他的发,弯眸道,“凤至,我为你束发。”
少年?眷恋地?亲吻她的指尖,乖顺垂首,“好。”
束发完毕,清晨时光,沈熙洛目送兰砚前去朝会。
“姑娘,虽是春日,但早春料峭,莫要站在此处过久,会着凉。”若菱在兰砚离开后?侍奉沈熙洛。
沈熙洛披上外裳。
晨光曦日,金乌从云层后?浮动,烧灼天?穹。
金銮殿巍峨。
宫内肃穆。
沈熙洛拢紧外裳,日色落在她美丽的面容,少女容色娇俏。
“我还以为,要想办法?帮凤至找一个好身份才行。”她轻声喃喃。
“姑娘说什?么?”若菱疑惑。
“没事。”沈熙洛摇摇头。
“若菱,把门关上罢。”沈熙洛眼眸灵动,笑着道。
冬雪消融,春色袭地?。
她捡到的俊美少年?,是皇帝。
沈熙洛心中繁复。
虽然?嫁娶之事不再因身份烦忧。
但针对他的事情,似乎还有许多。
沈熙洛思索着,找到帛纸和墨笔,要与远在幽州的阿兄写信。
婚娶之事,还是要与阿兄商量为好。
将军
太和殿内, 龙涎香弥漫。
沈熙洛披衣伏案,将给兄长沈子骞的信写好,拿印泥封了口, 她?纤细腕骨在袖口垂动时微露,仪态自?带风流。
沈熙洛将封好的信下意识递给若菱,准备让若菱找驿吏寄出去。
若菱接住信, 露出苦恼神色, “姑娘, 我都不敢在宫里乱走。”
沈熙洛神色一愣, 她?垂眼, 温柔安抚若菱几声, 接着将信接了回去。
今时与往日不同,天家之地,比侯府要?尊贵戒严百倍,怪不得若菱惶恐。
“凤至大侠竟然是皇上, 姑娘,这简直跟做梦一样。”若菱惊叹道。
“姑娘, 怪不得他?之前对你?那般大胆,想来身份使然。”
沈熙洛指尖摸着信封的手一紧。
她?不由得回忆此前与凤至相处的种种片段。
是因为他?是皇帝, 所以霸道,无所畏惧么?
可凤至有时, 确实透露出野性的纯然。
沈熙洛看着手中的信,想了想, 对若菱道,“你?去找一个宫人, 让宫人帮忙把信送了。”
若菱应下?,她?将信拿走。
但到了夜色时分, 本该送给驿使的信出现在?了兰砚手中,少年冷白手指修长,轻飘飘地捏着沈熙洛寄给兄长的信。
沈熙洛疑惑看向兰砚,他?肤如白玉,容色无害,温温道,“洛洛,我从宫人手中拿回了你?的信。”
沈熙洛微顿,下?意识等?他?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