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岑道风,两个字,弄他。
王戢道:“你放心我。”
为九妹和襄城报仇,他从不手软。
郎灵寂嗯了声,告别王戢,回到营帐中。王姮姬正收拾细软,闻他,深深责怪地皱了下眉,双腿仍在轻微发颤。
昨夜的索求无度,使她的力道被榨得干干净净,红淤尚且星罗棋布着。
郎灵寂几许斯文的打量,好整以暇,“岑道风昨晚跟你说什么了?”
王姮姬微僵,瞒他也无用,继续叠着衣服,道:“没什么,就是陛下希望我和你和离。”
郎灵寂明透了然,长指剐着她的耳垂,“那你呢,怎么想?”
王姮姬心生厌憎,她怎么想他昨夜就知道,此刻何必多此一问。
“我叫他们不要再来找我。”
郎灵寂,“真这么说的?”
王姮姬沉沉撇过头去,绷着牙关。
他衣冠楚楚,一下一下摸着她的滑如流墨的乌发,“不错。”
王姮姬下意识撇过手去,却被郎灵寂牢牢禁锢住,提握了腰部。
他目色撒着一点点深沉暗意,忽起欲念,唇追着她的唇,直接将她的齿撬开。
她模模糊糊唔了声,双手被他缚在身后,此刻宛若一直苟喘翕动的蝶。
呼吸快被淹没了。
良久,郎灵寂才移开,“……喜欢吗?”
王姮姬脸色刷白,铮铮道:“不喜欢。”
他将她娴熟地搂在怀里,阖上双眼,泛着些微冷感的微笑,“我很喜欢。”
王姮姬被迫贴近于他,心意灰冷,原是她前世引狼入室,执著追求于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收拾好了细软,便告别王戢和江州诸将士,启程回短别数日的建康。
王戢送走了郎灵寂和王姮姬,心头空落落的,隐隐担忧九妹的前程。
他和雪堂在战场上自是同袍之谊,并肩作战,却不希望雪堂娶九妹。
郎灵寂为何就那么信不过琅琊王氏,非得扣个九妹在手里当人质。
王戢转过身,面对长江岸畔一轮冉冉升起的硕大圆日,霞光普照,红色晕染草木万物,心生豪意,长长吐了口浊气,竭力忘掉儿女情长。
皇权落幕,这天下是属于门阀世家的天下,是属于琅琊王氏的天下。
王戢全身心投入到荆州的攻伐中,召集兵将,宣布进击荆州之计划,并分配了兵力粮草以及沿途部署。
王瑜、王崇、王实……等王氏子弟都被安排在了紧要位置,连整日清谈放达任诞的王潇亦得到了参军的官位,唯有岑道风戴罪之身,空无军衔。
没军衔可以,冲锋上阵少不得他。
王戢对岑道风道:“你依旧领兵顺着长江直渡荆州,作为先锋军打头仗。”
岑道风黑眸森寒,平和的表象皲裂。
岑道风的几个副官大怒,拳头攥得格格直响,江州一役明明是王氏蓄意造成了将军的落败,害得将军名节尽毁,身负重伤,如今还好意思再用他们将军?
竟让将军以一介白衣的身份打江州?
副官忍气吞声,“敢问王将 军,岑将军身无官职,形同布衣,师出无名,如何领兵平定荆州?”
王戢表情寒硬,强势道:“此番乃戴罪立功,若战事顺利,本帅可以恢复你官位,从前过失既往不咎。若再蓄意相让敌军,卖国求荣,别怪本帅军法处置!”
岑家军怒到了极点。
这相当于买东西不给钱,去酒楼吃霸王餐。岑道风无一官半衔职位,仍得出生入死地去打仗,为王氏卖命。
竟有琅琊王氏这么无耻的?
……压榨人快成骨头渣滓了。
众将眼观鼻鼻观心,谁都清楚王氏这是有意针对岑道风,往死里欺负的那种。
岑道风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战场上素来是王戢这种豪门公子指挥,寒门出力。人命分高低贵贱,似王戢这种名士只管制定谋略,中枢指挥,不可能亲冒矢石上阵杀敌的。危险又不讨好的事,全部交给寒门去做。
王戢脸颊轮廓锋利,藐然睨视着岑道风,点着剑尖问道:“怎么,岑将军不接,准备违抗军令吗?”
岑道风强忍上涌的血气,满目寒光,最终仍是接了下来。
他的脊梁骨仿佛寸寸被打碎,跪地道:“末,将,领命。”
岑道风咬碎牙关也得忍,即便王戢将他搓扁揉圆,他必须保持着自身韧劲儿不动摇,顽强向前冲。
九品官人法弄得朝廷乌烟瘴气,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贵族圈相互举荐任用,题拂标榜,高官爵位已完完全全落在门阀手中,寒门无立锥之地。
似他这种寒门,出身微贱,一旦被王戢排除开外就没了自己的战场,彻彻底底与仕途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