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首领将右掌贴在左心,恭虔行礼:“在下孛日扈特,敢问将军高姓大名。”
“草原之鹰……是个好名字。”夏兰心安坐马上、抱拳行礼,“在下名叫夏茂实,将军不须多礼。”
“哦?将军竟然知晓我北漠族语言?”孛日扈特不掩意外地问。
“不过略知一二。在下故乡靠近边陲,客商往来频繁,小时也曾跟着大人们胡乱学了几句。”
言毕,夏兰心召唤部下牵过一匹马来,把缰绳递给了孛日扈特将军,“将军,但愿你我来日莫要再在沙场上刀兵相见了。”
“一定。”
孛日扈特将右掌贴在左心行礼过后,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恩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夏兰心抱拳回礼。
······
目送着孛日扈特率领部下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夏兰心这才打马调头,对部下说:“朝廷若问起来,你们便说是风沙眯了眼睛,把敌军残部给跟丢了,一旦追究下来,一切有我顶着。”
“右将军……”副将策马上前,欲言又止。
“左右不过解甲归田,不碍得。”夏兰心闲闲地摆了摆手,“反正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就此解职归家也好。”
······
班师途中,夏兰心又长了一岁。
年方十九的右将军,着实年少有成。
若是不出意外,那么,当个郡主或是县主的仪宾想是不成问题的。
······
未成想,回到帝京,等待她的不是封赏,而是问罪。
为了防止曾经的事情败露,早已被封为千户大人的、将夏兰心推下山崖的那人在出征之时便在她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以待捉住她的疏漏,进而大做文章。
在她将敌军残部放走的当天,那些眼线就飞鸽传书至帝京,将这事与他说了。于是,大军才将行至帝京郊外,夏兰心就被押解了起来,以玩忽职守、欺君罔上之罪收了监,以待秋后问斩。
便在移送天牢、验明正身之时,她的女儿之身也暴露了出来。
然而这却并没有让皇帝陛下稍动恻隐之心。不仅如此,且还罪加一等,将对她的宣判由秋后问斩变成了斩立决。
第二天一早,她就要被押解至郊外刑场斩首示众了。
······
当天晚上,几个狱卒借酒壮胆,想要猥亵于她。
夏兰心厉声呵斥:“你们若敢碰我,我便咬舌自尽。极刑罪犯没有死在刑场,而是死在牢里,诸位想必也是难逃干系。”
稍事权衡,那些狱卒终于还是就此收敛了对她不轨的心思。
······
月上中天。
夏兰心透过天牢的铁窗痴痴然地望着头顶上的那一目朗朗星空,思绪万千。
她想不明白,她不过是用了杀戮以外的手段,和平地解决了问题,难道真的就这么罪大恶极么?
难道就真的只有献上敌人的首级,才能够宣示战争的胜利么?
他们可曾想过,那些为他们的功勋计数的首级,本来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或许是某个母亲的儿子、抑或许是某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