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侧面轮廓清晰可辨,背景是深沉的雨夜,在整个灰暗的色调的衬托下,那一格明晃晃的截面尤其耀眼,被暴露的无可遁形。
叠溪的脑门上一片冰凉,这犹如是将自己扒光了然后□裸的呈放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的尴尬和羞愤感漫天席卷而来,将他整个身体都吞噬至无影无踪。他有些抓不紧手机,感觉浑身焦灼似的难受,拼了命想冷静下来解释却又发现无论如何也是百口莫辩,顿时就像是一根被劈中的木桩,僵在原处。
许久之后,他终于发出声音,艰涩的连自己都不认得:“妈……”
李月珊满眼是泪看着他,然后扬起来手,叠溪知道她想打人,便低了头,却听见那一声脆响从耳边响起。
李月珊竟然是狠狠甩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叠溪反应过来,立即像发了疯一样抓回她的手,使劲往自己身上招呼,哭喊着说:“你干啥呢妈?!你打我吧!是我错了!……你打我吧!”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吗?”李月珊哭的要背过气去,她抓着叠溪的手,断断续续的说:“你知道妈心里多难受吗?……我看见这个的时候,我就觉得、觉得……天都塌了你知道吗……”
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似的发泄,叠溪静静跪在沙发旁边,不敢看她,眼泪顺着鼻翼滑到嘴角,最后滴在地上。
“其实都是妈的错,妈从小没带好你……”李月珊说:“可妈统共就你这么一个,你这样……以后让我靠谁去?”
手机侧翻在他膝盖旁边,屏光还在一闪一闪,照片里李岷江的侧脸笑容依旧好看,就如昨晚他的嘴唇温暖柔软,印在叠溪脸上。
李月珊抓住叠溪的手,说:“就算妈求求你……把这毛病……改了吧?行吗?”
可是那感觉,就如印在叠溪心上。
叠溪终于点了点头,但他听见心里有东西清楚的撕裂开来。
屏幕倏然灭了。
医院里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叠溪坐在走廊内的连椅上,把手机从这个手换到那个手上。
这是个白色外壳的大屏手机,李岷江当时强行要买给他的,后来他才发现,两人用的是同一系列的。叠溪定定看了半晌黑色屏幕,磨砂的屏保上倒映出来自己模糊的影子,背后是灰白的墙壁。
但他自从下了飞机之后始终再没有开机,电话那头有个人还在等他的回信,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
这时,身旁的房门被打开,一个护士出来喊他的名字:“陈叠溪?”
叠溪站起来,看见李月珊从另一侧跑过来,她稍微抿了抿头发,望了叠溪一眼,便要跟他进去。护士挡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说:“先让病人一个人进去,家长叫的时候再进。”
李月珊赔笑站住,叠溪回头刚好听见‘病人’二字,不禁楞了一下。
医生是个六十左右的老太太,是李月珊托一个朋友的朋友介绍的,据说颇有名气,她只跟朋友说儿子有些轻微的抑郁症,连张卫东父女都没告诉,第二天就自己带着叠溪来了。
老太太让叠溪进来关好门,连头也不抬,递了张纸笺给他,说:“姓名年龄填上。”
叠溪如实照做了,老太太端起眼镜看了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