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叠溪瞬间炸毛了,扯住自己背包带子就往回捞,可是当目光擦过对方深邃眉眼,却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然后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李……岷江!!”
紧跟着有个称呼从心里咕咚沉没了下去:“……小、小舅舅?”
李岷江并不是李月珊的亲弟弟。按李月珊的原话说就是这中间关系好似搓坏了的麻绳,拼命缠都缠不到一块儿去。
所以也就能这么久都不用联系,陈叠溪只知道,这个小舅舅只比自己大一岁半。
陈叠溪再仔细想想,似乎还跟他曾打过一架,最后赢没赢忘了,好像两个都哭了。
于是李岷江开着车,例行公事的问:“跑出来做什么?”
陈叠溪坐在副驾驶位上,开着窗户数外面的霓虹招牌,过了一会问:“车站对面的大钟呢?”
“早拆了。”
“哦。”他回过头,“啥时候拆的?”
“……”李岷江没打算回答他,把车缓缓停在红灯前面,自己拿出烟点着后递给陈叠溪:“你妈急疯了。”
陈叠溪并不抽烟,只摆弄了会他的打火机,片刻之后又抬起来头:“你说为啥拆了啊?”
“……”
他终于发现这小子不肯老实交代了,掏了自己手机摁了重拨扔他怀里,“跟家里说一声。”
陈叠溪接过来后很从容地取消掉通话,专心致志拿他手机代替了打火机,先给自己手机拨了个号,然后抻抻脖子开始上网。
李岷江这才真觉得有些郁闷了,瞟了眼还有十几秒的红灯,就侧过身去,手臂环过去捞住陈叠溪的脖子,用力压得低低的,几乎脸贴脸的跟他说:“陈叠溪,现在再用消极对抗这一套,说明你这二十来年都白活了。”
他声线也许真能带得动磁场,每一个音调都蕴含着相应的感染力,陈叠溪觉得自己对阔别这么多年的小舅舅的印象应该并不坏。可是看着他那漂亮的胡茬,自己还是有种像小时候那样的冲动,应该结结实实的,再给他一拳才好。
夏天晚上来的比较迟,李家小舅舅也并没有要盛情款待的意思,随便拉着自己吃了碗卤肉面,便回了家。
跟着他三拐两拐拐进一条小弄堂里,下了车先踩到起起伏伏不平整的青石板,陈叠溪目瞪口呆看着这暮霭笼罩下的小院子。旧砖墙上画着一个红圈圈,里面原本包着个粗硕的‘拆’字,生生被透出来墙的、杂乱茂密的石溜树枝桠盖严实了半边。
李岷江倒车去车库,回头看见他还杵在门口没动,就解下来钥匙丢给他:“先开门进去。”
陈叠溪接住那一串沉甸甸的钥匙,还是不太相信:“你家?”
李岷江嗯了一声,又提醒到:“门口堆着东西,小心。”
这里离着火车站倒也不是太远,陈叠溪刚在车上用手机查了地图,这是座典型的发展中城市,不大也不小,窝在祖国东方的一隅并不是太起眼。一路过来时不时的会看见那些鲜红的标语条幅当头挂着,改造旧城区,创造新生活,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彰显着这自身浓浓的高觉悟身份。
陈叠溪捏了捏挂在铁门上那把几乎锈掉的古董锁,又瞟了一眼旁边的拆字符号,终于试着推门进去。
“……哗啦。”
“你做什么?”
李岷江停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