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万万想不到,眼前的人会是霍岚浔,亨利是怎么找到他的,更是怎么认识他的?这他一无所知。
他体格高大,身上却是与他外貌及其相反却又及其适配的少年雅痞的轻熟风穿着。
所以目的是什么?亨利为什么这样做?
“先生!先生!”亨利在出神的祁聿眼前晃动着手掌。
他这才从震惊呆滞中脱身面对眼前的真实情况,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
淡淡询问,“他是?”
“先生,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这位先生是赫赫有名的阿斯塔先生!”
他及其隆重的介绍着此刻站在面前不远处的霍岚浔。
“不认识。”他面无表情且一本正经的说道,也很好奇多年不见的霍岚浔会对心理学产生兴趣。
“阿斯塔先生是心理学界的天才,不仅是国家研究院顶层人物,被授予的地位和奖项那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可是把这样一位“神”请来,我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先生你赏赏脸呗。”
祁聿的漠不关心让亨利受到了挫败。
他只是看着笔记本电脑,抽着香烟,随意的点了点头,“好,那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有了先生。”亨利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一旁的霍岚浔,霍岚浔始终保持很自然的微笑。
他不想让亨利白费力气,即使是忽悠他一下也好,也只能暂且接受一会儿了。
因为亨利觉得自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目前看来两人对视后的氛围好像有点不太理想,更像是久别重逢的感觉,迅速找个理由撤退了。
“那个…你们聊着,我有事先离开了,再见。”
亨利离开后,霍岚浔没有得到祁聿的半点话,只是杵在原地。
祁聿似乎在等一个时机,过了有五分钟左右,抬了抬眼,冷冷的话里满是驱赶。
“你可以走了。”
“职业道德基准,是尽责履行义务,既然你朋友拜托我,我也不好拒绝,更不会半途而废的离开。”
他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满带着不可置信抬起下颔,及其厌恶的瞳孔视线,像是几近崩溃的底线,毫无征兆间那根理想的丝线就会崩断。
“他给了你多少钱,我数倍还给你。”
情绪不自觉的上涨,唇角不经意的轻颤,过于在意的东西一旦偏离自己的预想,情绪都会变得格外敏感,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我不差钱,只是作为一位学者尽力完成研究。”
“你和他们没什么区别,只是站的高,所以他们觉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修长的手指,布满青筋的手背,指腹骨节微蜷抵上鼻尖,自然的遮挡住了唇,冷笑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项目一旦开始,就没有放弃的可能性了。”
“可结果都是一样的!”他冷厉的声线,始终有一道防线,身处中央,周边是毒气时刻徘徊,不得警惕,而永远没人能突破毒气重围将他拉出。
霍岚浔缓缓走上前,站定在他面前,懒散的双手插兜,眉目冷郁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半阖着寒眸俯瞰他。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害怕参杂私人感情吗?”
他像是被看透了心思般,肉眼看不见的肌理颤抖,可他脸上的从容从未散去,像牢固的城墙,即使如此也坚不可摧。
“是,但不是我。”
“先生的想法多余了,我向来公私分明,毕竟当初先生不辞而别的时候,也是相当的不念情,把人耍的团团转,我又何必较真呢。”
他的冷嘲热讽,是祁聿预料内的事情,明知道会是这样,却还是亲耳听他说完。
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不想被困在过去,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没有再提的必要了。
祁聿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
“用行动来证明你的说法,一旦越界治疗也就此作罢。”
他转身绕到祁聿对面坐下,“好,但眼下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放心,我会保持该有的距离的,如何?”
听他这么轻易妥协,不可思议,面对他而局促不安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随便你。”
祁聿低着头,想装作沉浸入别的画面,想要忽略掉在侧面直白的视线存在,但那股执拗的视线始终紧盯不放。
他的姿态都透露着散漫,不像一位学者的模样,或许是六年间遇到了什么吧。
很快思绪拉回,意识到身侧对面没了人影,而是开始欣赏游逛起他的别墅。
霍岚浔站在那面定制的展示柜架前,整整一面墙那么刚好,摆放着都是极稀有的蝴蝶标本,一眼望去就没有重复的纹理色彩重叠,都是独一份的。
美好的事物总是消瞬即逝,唯独如此保存起,虽失自由,却美丽无限。
另一面正中央的墙上是一副偌大的蜀绣图,千丝万缕精致的线绘制了这一副绝世佳作,细腻的每一条线丝都清晰可见,被赋予灵性的白孔雀双双盘旋在中央起舞,羽翼婆娑,针线在为湖水渲染的同时赋予了湖水最接近自然完美的形态弧度与色彩,刁钻的细节和无可比拟的找不出任何瑕疵,针活细腻与境界可以达成天人合一的神性。
使得人人为此而不禁停下脚步,沉浸入画中,仿佛眼前的一切正在眼前演变成真切的模样。
“你很喜欢中国文化吗?”
祁聿顿了顿,有些兴致平平的回答道,“人总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他只是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随后抬手瞅了眼腕表的时间。
祁聿浑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闻电梯往上升的动静,有些疑惑不解,亨利已经离开了,还有谁在用电梯?
他走去查看,站在电梯门前想一探究竟,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祁聿从半阖的眼眸猛然瞳孔骤缩。
门的缝逐渐敞开,还未完全打开,便被迎面扑来的两猫和一只萨摩耶扑倒在地。
“啊!”
毫无征兆的跌坐在地上,发丝被抓子抓挠成了一团乱麻,非常糟糕的场面,既震惊也很愤懑,被遮盖住的脸,肉眼可见的咬牙切齿,一切都脱离轨道的感觉真的非常讨厌!
“看来sun和仙女还有大哥都很喜欢你。”
霍岚浔反而看戏般的调侃。
完全不给祁聿反应的机会,一条狗两只猫光舔他一张脸,怎么都说不上话,只有浓重的口水味,刺激熏陶着他的嗅觉,感觉下一秒就要昏厥了。
好在提着行李箱的黑衣男人和霍岚浔将他们抱走,这才脱离苦海。
死气奄奄的瘫躺在沙发上,有种要解脱的惨淡美,手里挂着点滴。
被舔后不久便立马过敏泛起密密麻麻瘙痒难止的红痘,好在医生来的快,不然可能要进医院。
“我是怕他们在家里太孤单了,所以才带来的,他们这么做说明是喜欢你的。”
“走开。”他弱弱道,“而且我可没有答应让你搬进来。”
“好吧。”祁聿根本不想理会他,“但是我的东西不多的,你就…”话还没说完,随即又遭受了无情白眼。
没有说话,也没有因此送走宠物们。
脸上的红渐渐散去,但还没给完全恢复,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仰头靠坐在沙发上,叹气。
见吊瓶的液体已经见底,霍岚浔走到他旁边,“该拔针了。”
祁聿不为所动,只是将手放在沙发扶手上,霍岚浔来到他手边半吨下身子,温热的掌心握住他的手,拇指摁压着针口附近随即快速针血管抽出。
甚至快到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祁聿的冷白皮,只是没使多大力摁压一会儿白皙的肌肤层便浮出红印。
“好了。”
话刚说完祁聿便抽回手,和霍岚浔距离,一刻也不愿意在他面前久待久留,起身便离开客厅上楼回了房间。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不辞而别吗?”
踏上台阶的祁聿顿了顿,一条腿停滞在上一个台阶,他一言不发,如今还要知道这些有什么用?
“没有为什么。”
落下一句简短的回复径直上楼,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岚浔在楼下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直到门被重重合上,他才轻声道,“晚安。”
祁聿始终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才会同意与他同在一个屋檐,现在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想想就懊恼。
得想想办法怎么劝退他。
但事实是根本无法避免,果然是研究心理学的人,洞察能力比一般人要敏感,更像是一种天赋,能通过视线传达到肉眼来判断的情绪想法。
将他洞若观火被剥露的彻底,心虚隐隐作祟。
“早餐在桌上。”说罢便与他保持距离的离开了一楼,上了二楼。
早上起来后,别墅内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他这个人似的,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去了顶层的健身房,发现了正在健身的霍岚浔,紧绷的那股劲使得手臂青筋肆意偾张,额头和身上沾上汗露,带着耳机,黑色贴身的运动背心和休闲裤,脖后颈上带着定制的苏托尔项链尤为惹眼。
因为重要的部分被藏进衣物里,所以不能看个彻底。
背心穿在身上凸显胸脯肌理的饱满,衣料伸展到极限的尺度,呼吸时随之起伏,面料附在肌理皮层达到了完美贴合,视觉极具冲击,他不仅高大,就连自身的条件也相当丰裕优越,倒三角,宽肩窄腰,以及分部比例和头身比都是相当老天也赏饭吃的天赋型玩家。
低体脂的薄肌,骨架稍微偏大,作为小骨架的祁聿,都是薄肌,却体型上相差甚远,但他重心在臂围,与身材吻合协调的合理化运用,轮廓肌理的苛刻性造就背部紧绷时体现出的均匀流畅线条,以及作为性感杀手的鲨鱼肌,光影切割下更加立体精彩。
一张满分答卷,交出了超越满分极限的答案。
以及他左臂上到占据半边背一直往下不知到哪的大片刺青图案,有一半被衣物遮盖住,所以只能大概看清上面的青鸟,山茶花和曼珠沙华以及荆棘。
祁聿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身上的刺青多半来于象征家族的标志,六年前的霍岚浔,那时身上并没有刺青。
只是他对这些并不好奇。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健身房。”
因为带着耳机,所以并未听见祁聿说了什么,但他对祁聿的出现并不感动惊讶,而是稍微敏感。
注意到他后便摘下耳机,挂上后颈,亮出耳朵上的珍珠耳钉,脸颊上泛着汗亮,扭过头一脸好奇的询问他,“怎么了?”
祁聿哽在喉咙的字怎么也吐不出来,只是站在那,一言不发,微启的唇露出一点牙关。
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没事。”
目送祁聿从身边越过的身形。
“你吃早餐了吗?”
“出于对室友和医生的关心都不行吗?”
“没吃。”
祁聿不想跟他掰扯,索性给了他想要的回复。
“那你吃不吃多的三明治。”
“不吃。”
“咖啡呢?”
“不要。”
“那我给你买早餐。”
“不需要。”
“我带你出去吃。”
“不要。”
“你必须吃早餐。”
“不用。”
正在使用器材的祁聿被他的问的有些烦躁,开始带着情绪进行发力拉伸,被问的开始不耐烦,眉头紧蹙,手里的力道也愈来无法控制的开始急躁暴力起来。
以至于他刚准备开口便突然手臂一震剧烈刺痛,手掌使不上力的同时器材有人不受控制的脱离他的手,痛的他一边眼睛猛地紧拢起,脸色僵硬紧绷起来。
猛地抓着胳膊,咬牙切齿的倒吸一口气身子不自觉的要往地上倒。
见状霍岚浔手脚迅速的便将他接住,手掌撑住他的后脑勺,用身体抵上他的背后,扶着他的手臂,祁聿不自觉的靠在他身上。
祁聿很不想倚靠别人,但现在是没有办法的情况,就连动都及其费力,更别说推开他了,见祁聿痛的说不出话。
有些焦急,将他缓缓安置坐在地上靠在他怀里,总之干瞪着眼也不是办法,“你先坚持一下,我去去就来。”
让他在这里稍等片刻去楼下找缓解的冰块。
祁聿躺在干净的地面身体有些僵硬的不知如何动弹,只是这样保持着,等着霍岚浔。
好在霍岚浔动作迅速,冰袋敷上,但气色还没有那么快好转,祁聿虽然很抗拒靠在霍岚浔身上,但眼下是迫不得已。
“都怪你。”他淡淡道。
“是,我不应该多嘴,下次直接就逼着你吃才行对吧。”
瘫放在一边的手缓缓竖起中指。
敷完冰块带着祁聿来到客厅给他进行加压包扎,他很是抗拒,但总是被强制执行,即使是使用暴力也不好使。
霍岚浔给他的手臂裹着绷带,动作幅度不大非常小心翼翼,生怕会割到他肉一样,微微垂首,也能通过视线下移注意到他的脸颊上红了一大处。
但他对此不疼不痒似的,祁聿的视角可以迎面欣赏到他长长的浓睫,像羽毛一样,随着动作幅度而轻颤,看不到眸里的情绪,但隔着睫毛总隐约透露着委屈。
祁聿偏过头,认为是多余的想法,不再看他。
都是他自找的,都说了不用了,非要这样,所以被打都是他活该。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顺手给了一拳,哪知道他那么脆弱,脸上一下就红的厉害。
“好了,不要乱动。”还准备给他把手吊起,被祁聿拒绝了。
一脸嫌弃道,“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这些。”
“不行。”他冷冷的拒绝了祁聿的理由。
“你是老妈子吗?管来管去的,我说可以就可以。”
“我算半个医生,所以你不听医生的话听谁的?”
他与他定睛对视,平静的语气显得祁聿格外脾气暴躁,脸上的红肿刻意的修饰了此刻的神情,明明很冷淡很平常的表情,眸光似乎在亮光下格外的坚定,并且感觉楚楚泪眼的下一秒就开始哭的错觉。
因此忽略了他的话,确实算半个医生,但跟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沾边,就占了医生两字,区别很大!
祁聿神情复杂的咽了咽口水,唇角绷抿起无奈的弧度,扭头扶额,像在纵容孩子的无理要求叹声道,“行行行。”
这下直接头顶顶着病号两字,双腿大开坐在沙发上,脸上略显沧桑无奈。
“需要我喂你…”
“别得寸进尺!!!”祁聿直接打断霍岚浔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
霍岚浔妥协的放下勺子,散漫的靠在一边,但像个保镖时刻盯紧他的动作,不放过任何上报的画面。
“滚。”
“好的。”他这才慢慢的从椅子上起离开。
因为他拉伤,健身时流的汗沾染衣物皮肤,想必格外粘腻的不行,而且过了那么长时间估计都腌入味了,看霍岚浔像是有洁癖的,居然现在才悠哉悠哉的离开。
未免有些过于刻意了吧。
祁聿不再去想这些,左手勺舀起清淡的粥,往嘴里送。
味道还可以,起码吃起来有咸味。
因为身上粘腻的不行,所以回到房间准备自己拿毛巾擦擦身子,但是因为手臂不能动弹衣物也没法脱掉。
站在镜前干叹一口气,“真是…”
此时,房间传来叩叩响。
想都不用想是霍岚浔了,因为别墅就只有他们两,祁聿开始是想装睡置之不理的。
但门外的人似乎没有那么想轻易的罢休,拳头不由攥紧了几分,硬着头皮前去开门。
怒视着站在门口的霍岚浔,淡淡询问,“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说话,而是突然把脸凑了过来,把祁聿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被霍岚浔即使抓住了手腕,防不胜防的透露着吃惊。
但又很快收回了手,那股抵触和不适的脸色清晰的表现出来。
但霍岚浔只是莞尔一笑,眉眼弯弯,唇角高扬露出右边的犬牙,笑的很有蛊惑力。
“不能只有我舒服了,先生身上的汗也得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