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实倒抽一口凉气,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因为,如果说这是一个梦的话,难道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秋蝉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想象吗?这似乎有些过于残酷了。
夏实握住拳头,停下了脚步,好不容易才开口。
“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你再解释一下,如果说这是一个我所构筑的梦的话,这和我的失忆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不记得你们所记得的一切?话又说回来,这为什么不是你们的梦?因为不论是我,还是你们,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独特性格的人啊!”
听着夏实语无伦次地辩解,传递者只是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说道:“为什么不是我们,而是你?夏实先生,你仔细想想把,所有的梦,不都是不记得开始,只记得结束的吗?这正和你的失忆相吻合,而我们这些拥有在那之前记忆的人,反而不适合这个设定了。还有,难道就没有人告诉过你,挂在你胸前的这块人称‘大陆之心脏’的梦之石,只会为你一个人发动吗?众所周知,它可是和大陆的起源挂钩的神器,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众人听了这话,都睁大眼睛看向了夏实·库洛姆。梦之石,不管是多小的孩子,都会听过有关它的传说,据说,这是一块蕴藏着巨大能量的石头,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使用得了它,而此刻,这块石头也应该埋藏在北方的山峦之中才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挂在夏实的颈项之上。
夏实自己也心中一紧,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传递者会知道他胸前的石头,就是那块梦之石。所有的证据,仿佛都在指向一个事实——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这所有的一切中的一切,甚至说,秋蝉的那些和他的快乐记忆,也都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梦罢了。
“没有人说过,梦中的人就不会拥有自己的生命,梦中的人就不能拥有自己的性格,再怎么说,他们和造梦者一样,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一部分。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虽然十分说起来,是十分悲伤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事实。经过这些日子观察,我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这块大陆的那些遥远的历史,都有可能只是空气而已,因为,如果假设成立的话,八月五日之前的记忆,都只不过是你醒来的一瞬间才附加给我们的罢了,其中必然会有纰漏存在。于是,我特地找准了一天晚上,在睡觉前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暗示,暗示自己曾经养过一只猫,而死后就葬在自己的后花园里,并为它树了一块墓碑。醒来后,我真的发现了那块为死去的猫而建的墓碑。但是,在三天之后,我却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发现,三天前的我并没有这段记忆,而是利用不断的心理暗示强加上去的。
“之后,我还做了一系列的实验,这些实验都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世界的逻辑,是根据这个世界里所有人的记忆所形成的,虽然八月五日后的事物并不会因为心理暗示而产生变化,但那些八月五日之前的记忆和那时留下的一切,却并非真正存在,而是根据人们各自的记忆所产生的。这些变化也不是随心所欲产生的,如果你的记忆和大多数人的产生了冲突,就不会体现在现实当中。而像刚才所说的猫的例子那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事情,那么,只要改变了我一个人的记忆,也就相当于改变了现实。
“而这么一说,结果就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个世界的诞生日,说不定,就是圣灵大人消失的日子——去年的八月五日凌晨两点。”
听着这段话的时候,夏实的脸一直都是相当阴沉的。
这也难怪,尽管说只有短短几个月时间,但他早就已经对这个世界,对勃勒登堡,对萨尔布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感情。秋蝉、荆棘、悠云、黑月,甚至刚刚见面的琉璃·萍克,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活着,不管是有名的还是无名的,至少每个人都是对未来充满着希望。
突然有人告诉他,这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他夏实·库洛姆的一个梦,而这也就意味着,当梦醒的时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会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这是多么打击人的一件事情。
虽然,一切都还没有确定,这些话也只是假设,但夏实已经害怕起来了,离圣灵寺越来越近了,他怕这些如果是事实的话,那么,当他接触到那个空间漩涡的时候,说不定一切也都会随之结束。
他还有许多事没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帮助秋蝉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歌手,他不想一事无成,他不想在这里留下什么遗憾。
但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在走。
“离圣灵寺还有一段路程,是否想要了解得更加清楚,自然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就算我是传递者,我也不会勉强你做什么。只不过……”作为一名长者,传递者语重心长地说道,“或许,已经是时候去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情了,可能,这就是你一直都在寻觅的答案。”
不错,除了帮秋蝉找寻梦想之外,夏实还有一个目的,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他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陌生的勃勒登堡的。而他现在面对的,也许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可是到了面前的时候,他却开始犹豫起来了。
而与此同时,就在夜莺河的对岸,一股主战的势力已经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