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带着些期盼,却又有些小心翼翼,让人看了忍不住怜惜,想要捧在手心里护着。
进了宫门,入了大殿,文静便规规矩矩地走到梁如烟跟前,给她行了礼,之后才看向宰相梁正南。
这一看,她便忍不住心中一凛。
来的不仅是梁正南,还有两个身穿朝服的青年,文静认出来那正是本朝正三品官员的服饰,加上那二人模样又与宰相有五六分相似,很自然便猜出他们便是自己那两个舅舅,一个是吏部尚书梁文禄,另一个是户部尚书梁文英。
正犹豫着是否该过去行礼,皇后便已经拉过她的手,笑着给她介绍道:“宇儿还记得吗?中间那位你外公,站在他左边的是你大舅舅,右边的是你二舅舅,他们今天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说着,梁如烟悄悄掐了掐文静的手掌,文静明白梁如烟是故意借着这个办法告诉自己三人的身份,以免自己露出马脚。
毕竟,他们都是见过真正的段天宇的。
文静依礼对着三人行了个晚辈的礼,态度恭敬却不显得谦卑。
梁正南得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山羊胡,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似乎对于这个多日未见重获健康的外孙极为满意。
只见他朝着文静招了招手,嘴里说道:“宇儿快过来给外公看看,都长这么大了,身体也比以前看着要结实了。”
看他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一位关心自己晚辈的老人,不过文静知道,这人不过是要试探自己罢了。
见他招呼自己过去,文静自然不能做出一副腼腆害羞的模样惹得这人看不起自己,当即便踩着步子小跑了过去,来到老人面前停下,又叫了声:“外公。”
“哈哈,好,看来真是好了,也能跑了,不像以前,看着总是病恹恹的,看着就让人心疼。”梁正南说着,又拉着文静细细打量起来。
那锐利的眼神,直看得文静心里发毛,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错,就被梁正南这老狐狸给看出来了。
还好,总算是有惊无险。
梁正南看了看她,又试探地问道:“宇儿已经五岁了,可有识字?”
“之前宇儿身体不好,养病的时候梅御医教宇儿识了些字,目前只看完了《礼记》。”说完,文静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哦?”梁正南像再次抚了抚自己的胡子,随即问道,“宇儿已经看完《礼记》了吗?那你可记得里面有篇大德不官?”
“是。君子曰:大德不官,大德不器,大信不约,大时不齐。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后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谓务本。”
文静老老实实地将《礼记》中的那篇大德不官背出来,稚嫩的童音抑扬顿挫,平添了几分气势。
梁正南听后双眼一亮,满意地笑了笑,又接着问道:“那宇儿可知道这里面讲的是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一问,文静立马挺起了小胸膛,神情严肃,字正腔圆地说道:“君子说:道行最高的人不限于担任一种官职;懂得大道理的人不局限于一定的用处;最讲诚信的人不必靠立约来约束;天有四时而不只有一季。能懂得这四种道理,就能立志于根本。夏商周三代君王祭祀山河而后祭海,因为河是水的来源,海是河的汇集处。这就叫做致力于根本。”
“呵呵,说得好。这是谁告诉宇儿的?”
“是梅御医说的,可是宇儿还有些不太明白。”说到这里,文静又咬起了嘴巴,有些为难地看着梁正南。
这个模样又逗乐了梁正南,就连梁正南身边的两个青年也是面带笑意,明显极为喜欢这个外甥。
“没关系,以后宇儿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了。如今你也五岁了,按规矩该去太学院学习了,宇儿可想去?若是想的话,外公明日就奏鸣皇上让你进入太学院学习。”
虽然梁正南看似是在问文静的意思,可文静此刻哪里敢说不想?听他一说完便忙不迭道:“想,宇儿想!”
想到文静毕竟才刚满五岁,梁正南又安慰道:“宇儿放心,太学院里有很多学生,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你还会有伴读,他们会一直陪着你,宇儿不会孤单的。”
“恩恩,宇儿谢谢外公。”
到此刻文静才总算是放心了,她知道,自己这个外公虽然还说不上对自己有多满意,但总算是给了自己机会。